十岁模样,弓着身子,左手端着一只破碗,右手攥着一根竹竿。满脸堆笑,露出那发黄的牙齿,将那碗又向前凑了凑。

“公子爷,赏口饭吃罢。”那乞丐虽穿着腌臜邋遢,却精神极好,也不面黄肌瘦,分明不像是饿久了没饭吃的乞丐,沈墨鱼上下打量他一番,笑骂道:“本公子尚且不计你冲撞之罪,你却反过来向我讨钱?不知死活的老叫花子,快快让开,莫要挡了本公子的道!”

说罢,极其嫌弃的用扇子将他轻轻拨开,继续昂首阔步的向前走去。那老叫花子也不纠缠,只是笑着摇了摇头,站在原地。

可那沈墨鱼还未走出几步,脸色微变,眉头紧锁,站住脚步想道:“那老叫花子分明双目已残,为何我只字未说之时便知我乃是公子?莫不是甚么奇人?”又想起那白星泪的劝告,急忙转身,那老叫花子还在原地,便从袖中取出五十两银子,攥在手中。

迈步上前,将那银两放在那破碗之中,只听得“叮铃”一声,沈墨鱼遂笑道:“这锭银子足够你一年吃穿用度了。”

老乞丐倒转碗底,将银子倒在手中,掂了掂分量,又咧开嘴露出那黄牙笑道:“公子本是好心人,自有好报奇遇。”说罢便转身离去,忽又转身问那呆立原地的沈墨鱼道:“公子爷可是江湖中人,或是认识甚么江湖中人?”

沈墨鱼闻言笑道:“我乃是安淮府沈家的大公子,富贵显赫,名镇一方,又岂是那飘零四海,劳苦奔波的江湖人能比?说甚么行侠仗义,快意恩仇,不过是虚言屁话,讨得一生浮名,最后连个像样的棺椁都得不到,又有甚好?”

“那边好,那边好!”那老乞丐又干笑两声,掂起竹竿在地上敲打探路,背对着沈墨鱼扬长而去,口中却唱道:“风雪争得大梦前,何须再惹三十年。见巷遇乞切不顾,方可置外江湖间。”沈墨鱼再看之时,那老乞丐已然消失在人海之中。

“见巷遇乞切不顾?”只留下那沈墨鱼待在原地若有所思,细细琢磨那老叫花子留下的这两句话,却是百思不得其解,“遇到乞丐不用管么,本公子都遇见你了,你才说这事?定是那老叫花子信口胡言!”

沈墨鱼有些气不过,只当是赔了五十两银子,被那老叫花子戏耍了一番,想追回银子却寻不见其人,又怕丢了颜面,故而从未对他人提起此事,也不放在心上,暗骂一声:“老疯子。”便也快步离开。

而此时在那白家府邸,那白星泪仍身着男装,在身后勾着手指,脚尖碰在一处,低头站在堂中。那侍女知画却换回女装,低头怯生生的侍候在一旁。而那堂上坐的,正是白家家主,白星泪之父,白羽生。

且看那白羽生已年近六旬,却还精神抖擞,少有皱纹。须发黑白参半,剑眉上挑,及其威严。身着黑锦袍,端坐堂上,虽一言不发,可却是不怒自威。

见白星泪仍是如此打扮,那白羽气就不打一处来,便对那知画呵斥道:“你是怎么照看的小姐,叫你侍候小姐更衣,为何还是这副模样!”

可怜那小侍女,两头皆得罪不起,慌忙答道:“回老爷,是小姐,小姐她......”只说了一半,不敢再说,那白星泪遂抬起头来答道:“是我自己不愿换回女装,你休要怪她,与她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