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终落在那柳老五拖在身后的左腿之上,那暗红色的刀痕已然使皮肉外翻,好在伤口不深,否则这条左腿都难以保住。柳老五强撑着身子,顶着寒风,又拖着跛足走了几里崎岖难行的山路,老脸若猪肝色,鼓胀着腮帮子,嘴唇颤动,却说不出话来。

那掌柜的见他神情古怪,便已有防备,左手伸到桌案下取出一柄明晃晃的匕首,攥在手中,双眸之中闪过一丝杀意,又试探性的问道:“阁下可是江湖中人?”

柳老五瞪圆了双眼,始终没能说出一句话来,口中忽的喷出一口鲜血,血雾点点,落在那账台之上,随即便四肢瘫软,跌坐在一旁。而那掌柜的见此一幕,呆愣在原地,过了一阵才回过神来,慌忙将那匕首藏在怀中,从账台后转出身来,蹲下身去,将那柳老五扶住。

“敢问阁下尊姓大名。”掌柜的问道。

柳老五颤颤巍巍的举起双手,上气不接下气的抱拳说道:“在下......秦陵河上横忽律......人称横江忽律,段老五是也。”柳老五乃是这秦陵河一带的霸主,名声在水贼之中也是颇为响亮。

水贼分布极广,且派系分明,只要有本事,有实力,有势力,闯出一番天地后便可拥有自己的水域。那掌柜的闻听此言,也颇为惊讶,微张着嘴,却将信将疑,不敢轻信。毕竟他从未见过真正的柳老五。

柳老五见他起疑,便又强撑着身子坐起说道:“翻云覆雨几舟渡。”掌柜的闻言大喜,慌忙对答道:“惊涛骇浪一帆行!哎呀呀,果然是柳五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望柳五爷多多担待。”说罢,便扯来一条长凳,扶着柳老五起身坐在桌旁。

此乃水贼之中交流的黑话,不同派系的暗语不同,以此来辨识身份,必不会出错。柳老五背靠着八仙桌,斜倚着身子,坐在那长凳上按着胸口,气息逐渐平稳,脸色也好转了许多。掌柜的单膝跪下,抱拳说道:“小的乃是鲸鲨帮江南分舵东山前哨官,王鹤。负责这东山客栈门面往来,接待江湖同道。”

虽说水贼帮派不同,但却都是在这江河湖海上打劫为生,自然熟悉,又算是自家兄弟,为了井水不犯河水,也常常忽悠走动,几个较大的帮派关系也较好。鲸鲨帮就是江河湖海第一大帮,势力极广,据说朝廷曾派人清剿,却被杀得大败而归。足见鲸鲨帮的实力又多可怕。

鲸鲨帮分为六大分舵,盘踞江湖,而这江南分舵便是其中之一,东山前哨便是这无名山上的东山客栈,极为偏僻,但却是鲸鲨帮江南分舵的重要枢纽之一,收集情报招待同道的重要处所。再外人看来只道是普普通通的客栈,可在水贼眼中,这却是自家歇脚的地方。

那门口高悬的“气吞江海”酒幡,便是暗语,叫来往的水贼见了,能知道这是怎样一处所在。而柳老五虽说无门无派,但是他的名声却在江湖上传开,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秦陵河上神出鬼没的横江忽律,而也没人知道那看上去慈眉善目的老渔夫,竟是要人钱财性命的恶杀神。

柳老五身为水贼之中有名有姓的老前辈,王鹤自然是要奉为上宾。立刻去酒坛边打了一角酒,放在热汤水中温了一阵,才双手捧着端到那柳老五面前。柳老五亦不可气,夺过酒杯便一饮而尽,那温热的酒水滚入喉咙,顺着嘴角滑落几滴,浸湿了下颌花白的胡须。

喝罢酒水将手中就被往桌上狠狠一拍,竟拍得粉碎。王鹤望着那化为碎片的酒杯,暗自咽了一口唾沫,又望着那脸色铁青的柳老五,小心翼翼的问道:“柳五爷自何处来?要往何处去?为何要到我这东山客栈来?”

柳老五将伤腿耷拉在板凳上,又将那酒杯的碎片捏在手中,骨骼吱吱作响,任那尖锐的碎片将粗糙的皮肤割开,渗出殷红的鲜血,也不肯放手。冷哼一声,便说道:“此仇不报,老子誓不为人!”

“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竟敢招惹柳五爷?”那王鹤又捧来一杯酒,放在一旁,沉吟片刻又赔笑着补充道:“小店本小利薄,请柳五爷手下留情,切莫不可再将这酒杯捏碎了,但凡有甚么气,请柳五爷往小的身上撒。”

“哼,此事与你何干?老子要见那鲸鲨帮的江南分舵主,有事相求,你速速引见,切莫不可耽误时辰。”柳老五半仰着头,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极为傲慢的说道。似乎在他眼中,那鲸鲨帮的江南分舵主也不过是晚生后辈一般,“想来那江南分舵主燕书南乃是老子的后辈,当年他继任鲸鲨帮江南分舵主一职来赴任之时,还请过老子喝一杯酒呢?就连他也要敬老子三分,你算是甚么东西!”

王鹤无端遭此辱骂,也不愤怒,只在心中将这柳老五骂了千遍万遍。面露难色,尴尬的坐在一旁,却被那柳老五用眼神一蹬,惊得他又站起身来,侍候在一旁,耐心的解释道:“不瞒柳五爷,此事非同小可。我们鲸鲨帮也有鲸鲨帮的规矩,即便是柳五爷来了,也不能坏了规矩不是。我们分舵主舵中事务繁杂,也不是说见就能见的。”

柳老五闻听此言,便瞪着那一对牛眼,气的须眉倒立,嘴唇颤动,恨不得站起身来抽那不长眼的王鹤几个耳光,谁想刚一准备起身,却牵动左腿伤势,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憋着不肯叫出声来,那老脸又刷的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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