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两人只在扈家晚宴上有过一面之缘,不想那一面,竟改变了两个人的命运。二人一见如故,交换眼神,一见钟情。如今经历坎坷,再度重逢,心中自然五味杂陈,总是有千言万语填在胸口,一时间也难以说尽。二人目光相对,悲喜交加,竟相拥一处,然顾不得路人的目光。

即使是在分别之时,二人心心念念的也皆是彼此,正是因此,二人早已将世俗礼法等屏障破除,方有如今这幕场景。

一旁的马标木讷的看着,虽然他那时并不知晓二人之间的故事,但却能从二人的眸中读出满满的情谊,也被他们感动。激动之余,冯天鹤便向马标引见扈家小姐,颇有眼里的马标当即下跪叩拜,欲拜冯天鹤为大哥,扈家小姐为大嫂。

扈家小姐闻听此言脸颊微红,却没有反对。冯天鹤亦不是不解风情之人,当即向扈家小姐表示爱意。他直截了当的话语不禁叫马标背过身去,轻声咳嗽,扈家小姐则是羞红了娇嫩的脸颊,缩在他的臂弯之中垂着脑袋,不敢吭声。但冯天鹤也坦然的表明,以自己眼下的情况,虽有栖身之所,却无营生之力,恐怕难以完成和扈家老爷定下的约定。

扈家小姐闻言满心悲痛,强忍着泪水向冯天鹤复述了他入狱的这段时日,扈家的变故。扈家小姐还恳求冯天鹤不要怪罪她那狠心的父亲,冯天鹤闻言心中又惊又喜,却不敢表现出来,只剩下感慨无限,连连叹息,同时劝扈家小姐节哀顺变。望着扈家小姐清澈的眼眸,纵然在心底骂了千遍万遍,嘴上也不再说一句扈家老爷子的不是。毕竟万事皆随人去。马标也不时在一旁帮衬着,撮合二人的婚事。

但扈家小姐本就倾心冯天鹤,加上如今扈家风光不在,她唯一能依靠的也只有这个只见过一面便定下婚约的未婚夫。扈家小姐虽然身娇体贵,但骨子里也是个有血性的女子,颇为豪爽,正是因此,她才会被冯天鹤身上相同的特质所吸引。二人便若无其事的坐在冯家门前的石阶上商议着婚事,约定在三日之后结婚成亲。

甚么也没有。甚么也不要。一切皆从简。只有马标千辛万苦,不知从何处讨来的半根红烛与冯天鹤厚着脸皮从客栈赊来的一碗酒,冯天鹤与扈家小姐便在那空荡荡的宅邸之中拜了天地,结为夫妻,欲白头偕老,相伴一生。马标也梳洗一番,换了一身冯天鹤送给他的旧衣服,站在一旁小心的侍候着。

一夜之后,扈家小姐便成了冯夫人,冯天鹤也不得不再度将养家糊口提上了日程。二人没有沉浸在新婚的喜悦之中,而是与马标一齐,担起了维持这个新家的责任,终日操劳,为生计烦恼。同时二人还为扈家老爷披麻戴孝,设灵堂祭拜。

但冯天鹤已然有了家室,若是再上街卖艺,只怕有失体统。更何况他终有老去之日,卖艺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为此冯天鹤终日苦思冥想,辗转反侧,彻夜难眠。好在有体贴温良的贤内助冯夫人,将自己能从扈家带出的所有金银首饰与丝绸衣裳尽皆典当变卖,换来些许散碎银两,解决了燃眉之急,添置了些许必要的家具与粗布衣裳,每日粗茶淡饭,日子虽然清苦,但也能勉强过下去。

这同时也给了冯天鹤图谋大事的基础,他虽然习惯了风餐露宿的生活,但总不能让冯夫人也跟他一起吃苦。尤其是若是日后有了孩子,压力必然陡增。眼睁睁的看着冯夫人每日操劳家中琐屑之事,日渐憔悴,从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事无巨细皆有下人侍候照顾的明珠千金,便为洗菜煮饭,缝补打扫无一不能的妻子之时,冯天鹤心底的酸楚无法言说。

他必须找到能够支撑起这个家的营生。苦思之下,竟然真的让他寻到了法门。冯天鹤一无所有,只有这么多年闯荡江湖积累下的人脉与关系。他便思量着还是端一碗江湖饭,于是便对马标讲明,自己要创办一家镖局。马标与冯天鹤已然成为手足兄弟,对此自然愿鼎力相助,只是开办镖局也需要本金,日常维持绝不是一笔小开销,这对冯天鹤目前的情况来说并不是容易之事。

但冯天鹤却叫马标不必担心,本金之事他自会想办法,只是吩咐马标去做好相关的准备。马标虽然心中困惑,但并未多问。只在心中默默想着,勿论冯天鹤做出甚么决定,自己拼了这条性命,也要为他实现,也算是报答了冯天鹤对自己的恩情。

果不其然,一夜之后,冯天鹤竟然空手变出三百两白银作为镖局的本金,添置了不少家当与丫鬟仆人,一来是减轻了冯夫人的压力,二来也为创办镖局做准备。数月之后,冯夫人有了身孕,冯天鹤半身入土,不想还能有自己的子嗣,自然是惊喜万分。遥记那日,霞光千里,金云如鳞,冯天鹤便为那未出世的孩子取名为冯金云。又过了没多久,镖车镖旗等等已然准备齐,冯天鹤便用孩子的姓名正式创办了这家镖局,金云镖局。

金云镖局正式挂上了招牌,惹得天休府城一片热闹,就连新到任的府尹大人也赏脸来观礼,冯天鹤自然大喜,领着镖局上下及怀有身孕的妻子一齐来拜见。这下不仅为冯天鹤和金云镖局赚足了脸面,也是日后新生活最美好的开端。但事与愿违,老天爷是公平的,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它不会让一个人一直走背运,也不会让人一直走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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