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的目光下,苏慎之垂眸,突道:“爷爷,我也只是像让昭国更好更强,而谢远这样危害王权的权爵,于昭国只有危害。”

“他如今打退了大荒,便是定鼎首功,昭国没有卸磨杀驴的政治传统。”

苏太宰起身,长袖轻摆,负于身后,正要走过。

忽听到低头的苏慎之低低一句。

“其实也不是没有。”

“先帝那会...”

苏慎之还没说完,苏太宰顿足在他身边,虽年纪大了,但身姿清扬如绿竹,但目光如清渊。

“这个王朝还不是你说了算,就别操心上个的事了。”

“什么时候等你到三品再说。”

苏太宰走了,苏慎之咬咬牙。

再天才绝顶又如何,

既比不过自己爷爷纵横一个时代的才华。

也比不过谢家从三百年前打下的功绩。

更比不过谢明谨这种一出生就文武才的天赋。

他诸多算计,如今那谢明谨在边疆杀个大荒宗师,杀几个塞外大将,朝野内外就对她赞不绝口。

民间对谢家也转了风向。

那么多算计啊,都破了。

“仿佛,也只能等那谢远自己犯错了?”

苏慎之低头,想到自己掌握的那个秘密,笑了。

还好,他也不是没有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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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远还没班师回朝,都城码头却有一艘船靠岸,而甲板上一个面带怯怯抱着包裹的青年看着番话的都城,咬咬牙,下了船,融入人流之中。

两日后,这个青年拦了苏太宰的车架,刚接跪下了,用了此生最大的嗓门控告一个人。

民告官,而且越了无数阶,直接告了当今最有权势的权爵。

谢远。

“草民乃叶利之子叶勋,父亲曾告诉我,谢远三年前与他合谋污蔑前任军械坊长官林育臣,导致他被夺职下狱,后助他上位,此后他们把持军械坊利益,劣制军械,替换优质精铁等物资,从中谋取暴利,如今,谢远为了掩盖事实,赶在朝廷稽查队之前将我叶家灭口,为的是杀人灭口,将他的罪名抹去。”

整条街道都震动了,议论纷纷,苏太宰却特别冷静,只是微微皱眉,“你若是叶利之子,那些人为何不灭你的口,还能容你到都城?”

叶勋见苏太宰似乎不信自己,有些急了,咬牙大喊:“因为我是私生子,无人所知,是以那些灭口的人并不知我的存在,父亲他怕会有这一天,所以提前告知我真相,并给了我他当年跟谢远密谋的信件证据,在这,你们可以查查这上面是不是他的笔迹!!”

他从袖口掏出密信,当街递给苏太宰。

“苏大人,我知道您是最好的大官,您一定会秉公执法,将谢远惩治的,是吗?”

苏太宰看着他,好半响没有说话。

而叶勋也一直跪在地上,手捧着那一叠密信。

——————

明谨听着都城来的消息,她自己正在寻找谢远,她不知道他在哪,准备做什么,骤得到都城的情报,良久不语,后面才将情报压在了桌子上,细白的手指按着白纸黑字。

“他没做过。”

她太了解他。

“军械坊的利益只有两种,一是倒卖,固然暴利,但谢家祖产生意里面不乏正当的盐铁买卖,既安又暴利,不必沾染这个。二得到造军械的资源,转移后自造军械,但我父亲手头有过了明路的乌甲军,没必要。”

“如果没有必要的利益,他不必沾染军械坊,那密信有问题。”

拓泽也觉得是这个道理。

谢家什么根基,根本不需要做这样的事,但那叶勋把事儿说得跟真的一样,如果谢远真的跟叶利合谋,那么此后军械坊的事情就可以推到他身上。

这是官场很常见的路数,但何难破解。

墙倒众人推。

拓泽想到这里,问道:“里面可提及那位苏太宰可接了这诉告?”

“接了,没接的话消息就不会传出来,因为那个叶勋一定会被处理掉。”

“那苏太宰....”

明谨轻按眉心,道:“那个叶勋很会找人,找了一个有能力,且会秉公办理的人,这个案子只有他敢接,也会接。”

拓泽皱眉,“他还是苏慎之的爷爷,是不是也....”

“不会,他是历经两代的老臣,为国鞠躬尽瘁,也从来不贪污枉法,亦不揽权夺势,到了他这个官位跟年纪,不像苏慎之还有些年轻人的激进天真,为了利益可以贸进——其实这个阶段出手就是贸进。”

她都看出谢远打退大荒是多大的功绩,而在这个时候,朝廷为了一个罪臣的私生子控告就去对付谢远,只会给天下人一种谢远功高盖主就要铲除她的意思。

朝廷不会这么笨的,也会让君王的史评抹上重重黑暗的一笔,更会让其他人日后不敢立功,后果会很严重。

除非有足够大也足够铁的罪名,否则朝廷不会贸然出手。

“可是,他跟谢公也有利益冲突的不是么?他们都是阁部的重臣,如果没问题,苏太宰任期到了,便是谢公权力最大,可以问鼎阁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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