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里还站着几个,负责看这个宅子的老宫女、老内侍。
见他们进来,一个嬷嬷对着他们行礼,笑道:“我们这个宅子是长乐坊里最漂亮的,二位看了,保管你们喜欢。”
公主愣住了,她的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
没错,是苏嬷嬷。当时驸马对她不冷不热,卢敏又总是借家族里的事来找驸马,就是她冲到他们面前,把他俩大骂一顿,驸马便再不许卢敏上门。
“胡说什么呢!还不拖下去掌嘴!万寿公主还没许配人家呢,哪来的’二位’?”带他们来的内侍臣尖着嗓子叫到。
李萱儿忙拦住他:“算了,嬷嬷也是无心,本公主赦她无罪。”
那内侍这才作罢,换上一副笑脸,领着他们往里走。郑颢走在最后,他听到苏嬷嬷在后面小声说:“这明明就是公主和驸马,我怎么就说错了?”
郑颢想想自己四年后,身死轮回,也许到死都不能得她原谅,不禁黯然神伤。
“叹什么气?”崔瑾昀慢下脚步,走在他身边。
“瑾昀,若我哪天突然死去,你答应我,好好辅佐郓王。若是公主有求于你,你也不要拒绝她。”
“呸呸!童言无忌!我不答应。要辅佐你自己辅佐,我只管跟着你,其他人我一概不理。”崔瑾昀不知郑颢中了什么邪,进了这宅子,突然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他装作若无其事的四下看,指着不远处的房子问:
“那间房子好特别,只是怎么单独建在那里?怪怪的。”
“那房子不住人,下面有暗渠,水从园子里流出来,这里地势有点高,底下容易积淤泥,就在地面开了个口,清淤用的。”
对崔公子,郑颢不设防,竟自然而然、脱口而出。
“你……”
“我……猜的。”郑颢微笑着,不再理他,大步朝李温他们追去。
崔瑾昀不干了,他快步追上来,低声问道:“既然你无所不知,那你老实告诉我,我什么时候死?”
这话郑颢还真不知怎么回答。
他并不知道:前世因双腿残疾,卑微单恋着卢敏的崔瑾昀,在偶然得知,郑颢是被卢敏毒死之后,悔恨于自己多次帮助卢敏与郑颢见面,到他坟上,大哭一场,饮下毒酒,随他而去。
郑颢回头笑道:“你长命百岁,终老而死。”
看着他的背影,崔公子小声嘟囔一句:“那多无趣。”
他们最后看的,就是棣王府与袁王府之间的那座空宅子。等内侍叫开了门,跟里面的嬷嬷、内侍介绍完之后,李萱儿说:
“这是最后一座宅子,有劳管事陪了那么久,这半贯钱给你拿去打酒吃。我们自己随意看看,你们也都别跟着了。”
那内侍正感觉走得腰酸腿痛,听说不用陪着了,不知有多高兴,连忙对嬷嬷们说:“你们也别在跟前碍手碍脚,让公主和郓王他们慢慢看。”
等他们走后,杨怀信和萧寒从外面溜了进来,几人直接去了那堆木材旁边。
白日里看这堆木头,也如杨怀信所说,木头缝里都长出了野草,木头上还有一层灰沙,看上去年深日久。
郑颢用指甲在木头边缘掐了一下,闻了闻,摇头道:“这是新木。”
“有问题。”崔瑾昀耸耸鼻子说到。
“哪里?”萧寒上下看看,并没看到什么,便问道。
崔公子指指木头说:“里面有问题。我闻到了硝石、硫磺的味道。”
李温和郑颢对视了一眼:“火药!”
“不错,硝石、硫磺这两味,加上皂角子或是马兜铃,便可制成火药。用途有二:火药包可攻城门,火药箭可让城内失火。若是有骑兵,火箭还会惊扰马匹。”
崔公子师祖写的《千金方》里,就详细记载着火药的制造方法。只不过,后来他们又发现,马兜铃可以代替皂角子。
“搬开上面的木头,应该就在最下面这四根大木头里。”萧寒依稀记得,马车上就是这样粗大的木头。
正要动手,郑颢拦住他们:“等会,这么短时间,又没有下雨,野草不会自己长这么快,这木头中间的草,有可能是他们做的标记,得记下顺序,等下好恢复。”
“搬吧,我都记下来了。”
他们正要在泥地上做记录,李萱儿已经说了话。她过目不忘,几息之间,就已经记住了这些木头的顺序,和每条缝里,野草的数量和位置。
搬开上面的几根木头,露出下面的粗木头,就已经看到了真相:
那几根木头中间,像独木舟那样被掏空,外面只有个树皮盖子。如今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一些黑色粉末残留。
崔瑾昀手指沾了一点黑色粉末,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说:“是马兜铃。”
李温笑道:“这有什么关系?马兜铃还是皂角子,不都是做火药的吗?”
“当然不一样。马兜铃长在湿热的南方,皂角子长在长江流域,就像这根大木头,它叫黄檀,亦是产于黄土质的南方高地,和马兜铃的生长环境相似。
所以,这批火药,基本可以判断,它们来自岭南道东。”崔瑾昀吹掉手指尖那点火药粉,自信的说到。
“厉害啊,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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