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是皇上的人。”孟渊不必听他说,也已经猜到了。

冯初沉默,干爹便继续教诲下去,“初儿,女人沾不得。

并非因你我是太监,不想误了女人的华年。

宫里有不少跟宫女对食的小太监,你若是想要女人,买几个放在宅子里,任你打骂戏谑都好,切莫动真情。

也并非皇上的女人动不得,古往今来,跟后妃私通的太医和侍卫还少吗。

而是女人这个东西,沾不得,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

初儿,不要吃女人的亏。

忍一忍,站在大銘王朝权力的顶峰,没有什么不能过去。”

冯初跪坐在干爹面前,屏声敛气,心脏处拉扯着他,痛得直不起腰来。

“如今后宫主位中的大太监,都有你的徒子徒孙。

他们看你脸色行事,你要保住他们的身家性命。

朝廷中,遍布你的爪牙,他们依附你,你要保住他们的荣华富贵。

你既要伺候皇上,又要在司礼监掌权,稍一走神,伏尸百万。

你若跟个女人纠缠不清,将来必得扶持这个女人的儿子上位。

你培养自己的势力,下一任司礼监大太监会记得你的恩情。

你辅佐小皇帝,下一任小皇帝不会记得你的好,他只会记住,你是如何让他母亲蒙羞的。

他恨不能将你挫骨扬灰,从棺材里拉出来鞭尸。你不仅不能全身而退,而且不得善终。

女人不会想这些,她爱慕你,她便一心在你身上。可温柔乡,是杀人的剑。

我把我的这些干儿子们都托付给你,不是让你恣意妄为的。”

冯初点了点头,从前最听干爹的话,二十年不曾变过。

没有干爹的提携和警醒,就没有他今天的高官厚禄,没有司礼监秉笔太监的位置。

他连命根子都没了,何惜一个女人。

孟渊安抚般的拍了拍他的肩,就知道自己不会看错人,“饿吗?我去给你煮面。”

“不劳干爹,儿子给您煮夜宵。”冯初起身,跪了很久也不觉丝毫难耐。

走路时依旧很稳,不仅跟他身为太监,从前受过礼仪教导有关,还因他自幼习武,身体素质异于常人。

“不。”孟渊让他坐下,“我有许久未亲自下厨,给你煮面吃了。

吃碗面,就早点回去吧,明天还有早朝。”

孟渊未等他走向后厨,已经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回席子上,独自去往小厨房,给他煮面吃。

冯初抬头仰望着干爹供奉的太乙天尊和真武大帝,禁不住想,这个世界真有神明吗。

若有,神明知苍生疾苦吗。

佛说回头是岸,回头却无家可盼。

冯初从道观回去时,已经得知了李眉妩侍寝后,被封美人的消息。

估摸着,这个时辰该是内务府,给新晋小主挑选大太监和宫女的时候。

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亲自往内务府走一趟。

内务府总管看见冯初的身影,立刻拱手行礼,“冯爷!有日子没见,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都是奴才,别这么叫我。”冯初没有太多表情。

内务府总管是皇后的同乡,也是皇后提携上来的。

一直想拜码头,奈何孟渊没有收他做自己的干儿子。

总管平日里在下人面前嚣张一些,在冯初跟前,还是得夹着尾巴做人。

一直想巴结,但孟渊阵营里的人不给机会,苦于无门,今日终于得了这个示好的机会。

“皇上得了个新宠,正在兴头上。我亲自过来看看,别选些粗苯的太监和宫女,免得惹李小主生气。”冯初言简意赅。

“奴才明白,奴才明白!”内务府总管满脸堆笑,“早前有在老太嫔身边长大的小太监,和伺候过太后娘娘的小宫女,伶俐着呢,正准备给李小主送过去。”

冯初不动声色的接过他递来的下人名单,“年龄太大了,我瞧着不好。

怕李小主人微言轻,镇不住。

公公若是能行个方便,我瞧着青茄和汪烛不错,不知公公可愿放人?”

“愿!愿!都是做下人的,哪有什么愿不愿的,要是李小主高兴,就是叫我去伺候,我也得去啊。”内务府总管说话间,已经从袖子里摸出一块金元宝,悄悄递给了冯初。

“多亏冯爷周全着,不然若是冲撞了李小主,只怕我们脑袋就得搬家了。”

冯初将金元宝推了回来,“在宫里存点钱不容易,使银子的地方多,你自个留着吧。

我替皇上办事,用不着这些东西。

今日之事,多谢了。

我冯初向来是知恩图报之人,公公的恩情我铭记于心了。”

总管收回金元宝,满脸谄媚的推辞,“冯爷言重了,能替冯爷效劳,是小的们的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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