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怪叶忘昔鄙夷,这梅含雪正是当时在桃花源,那位引得无数女修争风吃醋的“大师兄”。
本以为来的是个厉害的,谁知道却是个靠皮相吃饭的小白脸,南宫驷顿时又没了兴致,掉头杀敌去了。
梅含雪看了一眼薛蒙,目光里透着些无奈,却也没有理会他,而是低眉信手,拨动数次琴弦,踏雪宫百名修士听了琴声,四下散开——
“琴部,奏瑶光曲;琵琶部,行破阵舞。”
随着他令下,那些抚琴弄弦的人瞬时改了手下乐章,无数湍急的金石之声在半空汇集,响彻行云。
一时间鬼魅迷迷瞪瞪,竟都停下了厮杀,在原处伸长了脖子,茫然顾盼着。
李无心见此情形,想起昆仑踏雪宫的人不但擅乐,也颇懂结界修补之道,心下大喜,仰头喊道:“梅贤侄,你可会补这天裂?”
梅含雪也不在意他这声“梅贤侄”唤得恶心,只答道:“无间地狱的天漏,非我之力能够补。”
“啊,这……”李无心的脸色白了白,终是拂袖长叹,“唉!”
“含雪,彩蝶镇四面结界,你可镇守的住?”
说话的人是薛正雍,因死生之巅与踏雪宫素来交好,梅含雪见了熟悉的长辈,先是抱着琵琶行了一礼,而后道:“可以一试。”
“太好了!”薛正雍击节道,“你去守着四方结界,别让鬼祟涌到外面去。再把玉衡唤回来——”
“玉衡长老?”
“啊,瞧我这记性,都忘了你从没见过玉衡。但没关系,你过去就知道了,就是那个正守着结界的人。”
“好。”梅含雪颇为沉稳,剑势一偏,犹如飒踏流星,往彩蝶镇边缘飞去。
南宫驷一搭三箭,朝三个方向射杀出去,弓弦嗡鸣间,见梅含雪翩如惊鸿,踏雪宫诸人以琴音乱敌,不由吃惊,对叶忘昔道:“此人实力如此了得,怎么被你说成了靠女人打架的小白脸?”
“……”
叶忘昔也颇为不解,但这时鬼祟行动正缓,是扼杀良机,因此他也不去多想,只对南宫驷说“大约当时对招,他未用尽力”,而后便专于斩敌,不再多话。
十大门派,此时四大已至,应对天裂便不再那么狼狈不堪,但仍是十分吃力。
地上亡魂虽因踏雪宫的琴声而凝滞,但鬼界血眼中却有更多的凶煞嘶吼着涌出。踏雪宫诸人皆立于半空中,且奏乐时不能分出手来自护,因此那些妖邪纷纷冲向了云层四方的琵琶阵和古琴阵。
踏雪宫诸人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另换御阵之乐弹奏。于是退敌驱魔的曲声霎时弱了不少,地面上的凶灵顿时又如急蚁般涌动而起。
更可怕的是,随着鬼界之门开得越来越大,一些戴着镣铐的高阶厉鬼,也因吸取了大量人界元阳,居然挣开了禁锢,轰然涌入凡间。
这些鬼怪与先前不同,他们尸身与怨灵合一,更为凶暴,灵力更高,寻常修士根本无法单独阻拦,更有落单的弟子被他们一掌掀翻,白骨森森的指爪猛地插入活人胸肺——
噗的一声!
腥血四溅,修士饱含灵气的心脏被这些高阶凶灵饕食大嚼,血水顺着凶灵腐烂的脸庞不住滑落。
嘴里叼着残肉碎血,凶灵实力更甚,又猛地扑入人群中,像猎豹般寻着新的猎物撕咬。
霎时间纷乱一片!
薛正雍喝道:“结阵抱团,不要乱跑,不要落单!”
但还是有惊慌失措的人一边哭喊着,一边四下逃窜。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重,潮水般的邪祟,潮水一般的死人……
南宫驷正开弓拉弦战得酣畅,忽有一吊死鬼吐着血红舌头,猛地缠住了他的腰身,利爪朝他当胸直刺。
叶忘昔离得远了,回头时一向沉静的脸庞,霎时变得苍白——
“阿驷!!”
“公子!”
危急关头,宋秋桐持了佩剑掠来,猛地扎进那吊死鬼的臂膊。但她先前连人都没有杀过,何况是这样狰狞的鬼怪,一剑刺下就骇得松了手,长剑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吊死鬼狂怒之下猛地朝她挥出一击,南宫驷收弓换剑,格挡在她身前,朝她喊道:“你躲远点,快走。”
宋秋桐泪光莹莹,说道:“秋桐之命是儒风门救的,此时又怎能离开……”
南宫驷不擅应对女人,但见她身姿柔弱,目光坚毅,心中一动,却不由暗骂一声,“叶忘昔!!”
“叶忘昔!你给我滚过来!把她给我护好了!”
叶忘昔浴血而来,英俊的脸庞上尽是污渍,他一把抓住宋秋桐的胳膊,严厉道:“找秦师兄去,不可乱跑。”
“我不走,我还是能帮上忙的。”她哀求道,“少主,我想留在你们身边。”
“叶忘昔你护着她!”
叶忘昔的脸色霎时变得很难看,他如此君子之姿的人,显少会有如此愤怒形于色的样子。
“南宫驷。”齿间每个字都是颤抖的,破碎的,“我看你是昏了头。”
说罢再不理睬他们二人,自己持剑掠起,远匿在了滚滚尸潮中。
高阶凶灵愈来愈多,它们混在人群中,犹如尖刀划破鱼腹,剥去鱼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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