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心殿内的气氛绷到极致,一点即燃。死生之巅的弟子与上修界诸派弟子对峙而立,互不相让。

弓弦已满,再拉下去,要么弦断,要么箭出。

这时候,人群中忽有一人站出来,却是踏雪宫的宫主,明月楼。

明月楼嗓音温和悦耳,打破了这危险的死寂:“烦请诸位稍等,令文是死的,人是活的。诸位将心比心,想想看,如今并无实证可以证明死生之巅炼制棋子,硬作散派也确实有些过火。我看要不这样,暂且收掉死生之巅的禁术残卷,谨慎审夺再做决断吧。”

玄镜大师摇了摇头:“明宫主与薛掌门私教笃深,未免有所偏颇。死生之巅已经触犯了修真界的禁忌,哪里还需要再谨慎审夺?”

“方丈此言差矣,这条规则许多门派都触犯过。”明月楼和声细语的,态度却很坚定,她温声道,“若要盘算,我还没有忘记贵派的怀罪大师。”

“你——!”玄镜脸色一暗,随即一拂衣袖,重新收拾好面上庄严,双手合十道,“救人之术,岂可与珍珑棋局相提并论。”

“那救人之术算不算三大禁术?”

说话的人是薛正雍。这时候,离他近的几个人已经觉察了薛正雍的不对劲,这个平日里威风棣棣的男人气息略急,嘴唇的颜色更是青白。

玄镜道:“……自然是算的。”

薛正雍闭着眼睛,喘了口气,然后才重新盯伺着玄镜方丈,沙哑道:“既然如此,大师怎可因为重生术能救人,就将之排除于规矩外呢?”

玄镜踟蹰半晌,不知如何辩解,生硬道:“这不是一码事。”

死生之巅的弟子则怒而上前,责问道:“怎么不是一码事?上修界修炼禁术的也大有人在,只是没有成功罢了,如果因为这个规矩要严惩我派,是不是也该一并将你们都关了?”

贪狼长老阴森森道:“无悲寺有怀罪,孤月夜有华碧楠,为什么只拿死生之巅说事?姜掌门要让死生之巅关门,不如先以身作则,就此宣布孤月夜解散。”

不成想被这样反将一军,众门派都有些心虚,方才叫嚣厉害的那些人此刻也都纷纷安静下来,不想把祸水往自家门前引。

薛正雍轻咳数声,睫毛下垂,悄无声息地掩去了掌心咳出的血迹,抬眸强笑道:“既然各派也都做过相同的事情,并且所谓死生之巅偷炼棋子,企图颠覆上下修界的无稽之谈也无法坐实,那么恕薛某无礼——请各位即刻离开。”

“这……”

煞气腾腾地来,本一心以为能遣散这个异类门派,却没想到闹到这样一个不尴不尬的局面,众人的脸色一时都有些难看。

姜曦本就没有逼迫死生之巅散派的意思。但之前到底是骑虎难下,不得不为。此时见众人默默,他就闭了闭眼,干脆道:“先走吧。”

听到这句话,薛正雍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他微不可查地轻缓了口气,一直绷紧的背脊放松下来。但肋间忽地一疼,他眼眸扫落,见深蓝色的衣袍腰侧已有斑驳血迹渗了出来。

昨天受的伤当真是太重了。一会儿一定要找贪狼长老好好看看……

他还没有想说完,外头忽有天音阁弟子持剑闯入殿中。他们个个面目冰冷,来势汹汹,一进门就朗声道:

“薛正雍,你可真有脸面。死生之巅不曾私炼珍珑棋这种话,你如何说得出口!”

众人没有想到天音阁会来人,都是一惊,纷纷回头。但见他们身后跟来了数十名唯唯诺诺的布衣百姓,其中还有几张面孔分外眼熟,瞧上去似乎是蜀中某几个小村落的村长。

“怎么回事……”

天音阁一师兄森然道:“你不是要证据吗?带来的这些够不够?”

更有门徒对众人说:“死生之巅污脏之地,掌门狼子野心,这些年一直在蜀中广撒渔网,逼迫寻常百姓献祭童男童女来修炼珍珑棋局——这些都是人证,还有什么可辨的?!”

薛正雍蓦地站了起来,眼中焰电凶煞,喉中却血腥上涌:“胡言乱语!”

“是不是胡言乱语,你我说了都不算,你自己问问他们。”

那数十个村民犹如受了惊吓的鸭群,摇摇摆摆地簇拥在一起,瑟缩着,低眉顺目,谁也不敢先开口。

薛蒙眼尖,一下子认出里头的一张熟面孔,愕然道:“刘村长?”

那刘姓村长猛地打了个哆嗦,余光颤巍巍地扫了他一眼,便如滑不留手的鱼,游曳开去。

“你来做什么?”薛蒙一时还没能反应过来,他几乎是有些天真可爱的,尽管这种天真此刻显得那么可怜。

“我……”刘村长咽了口唾沫,枯瘦的手指捏着袍角,他一直盯着地面,双脚打摆。

天音阁的人语气强势,提点道:“说实话,你若说假话,天音阁一贯秉公,绝不姑息。”

刘村长打了个寒噤,猛地跪下去,以头抢地:“我……我,我说!死生之巅这些年打着除魔卫道的幌子,说是分文不取,其实,其实一直在要挟我们把村里的男娃女娃送给他们……”

薛正雍勃然大怒,拍案而起:“放屁!”

天音阁的嗓音却比薛正雍更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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