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不该出生在这个世上的人
看着范承玉跪在自己面前苦苦哀求，段干穆棱角分明的脸上未掀起一丝波澜。
“念及手足之情？”段干穆冷笑一声，“他趁我不在宫中时举兵造反，怎么不念及手足之情？来人啊！”
“殿下！”
范承玉跪着爬上台阶，爬向段干穆，一把抱住段干穆的腿，“殿下，罪臣求你……求求你了，不要杀四皇子，他真的是无辜的。一切都是罪臣的错，罪臣甘愿领死，求殿下网开一面，饶四皇子一命吧！”
仰头望着他的范承玉，哭得脸都花了，在段干穆的印象中，范承玉还从来不曾如此失控过。
然而，段干穆一双黑瞳中不仅没有同情和怜悯，反而满满的是厌恶。
“你以为你这样求饶就有用？”
段干穆一脚将范承玉踹开。
范承玉身子往后一仰，从台阶上摔下去，却被一个人接住了。
“啊……”
扭头看过去，范承玉被泪水模糊的双眼捕捉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这张脸，清秀英俊富有棱角，但脸色不太好，眼神更是有种说不出来的凶狠。
正是因为这不讨人喜欢的长相，再加上平日里寡言少语，不会撒娇，更不会阿谀奉承，所以从小到大既不得宠，也没朋友。
“四皇子……”
注视着面无表情的段干岂，范承玉声音哽咽了。
唯有他知道，段干岂的内心有多么温柔。
“四皇子，我……”
两片干涩的嘴唇刚刚张开，就被段干岂用一根食指堵住了。
段干岂扶着范承玉站稳，紧接着走向段干穆。
居高临下地俯视这个几乎不曾和自己有过交集的四弟，段干穆剑眉紧拧。
明明方才段干岂还被绑着，可是眨眼间他就用内力挣脱了绳索。
扑通！
段干岂在段干穆的面前跪下来，顺从地叩首。
“殿下……”
生疏的“殿下”二字稍稍刺疼了段干穆的心。
不是“大哥”，也不是“皇兄”，而是“殿下”，段干穆突然间觉得，或许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位四弟。
“这一切都是我一个人的错，与范承玉无关，偷走虎符也是受到我的指使，所以恳请殿下高抬贵手，对范承玉从轻发落。”
“你在说什么啊四皇子！”
听到段干岂为他求情，范承玉忍不住大声嚷嚷起来，用力揪住段干岂的衣襟，“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怎么可以把罪责都背在自己身上……是我，分明是我的错，都怪我……”
两只手禁不住颤抖，范承玉深深地低下头，呜咽不止。
和情绪激动的范承玉不同，段干岂的表现十分平静。
仿佛天塌下来都与他无关，然不像是举兵造反失败，即将被处以死刑的样子。
扬起手，段干岂温柔地将范承玉搂在怀里。
感受到段干岂的温暖，范承玉顿时哭得更凶了。
“不是你的错……”
段干岂微弱的声音随风飘进了段干穆等人的耳朵里。
“不是你的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所以，是我的错。”
长睫毛缓慢地扬了起来，段干岂注视着段干穆身后那金碧辉煌的龙椅。
十二年前，若不是他想要坐上这把龙椅，若不是他亲口对范承玉说他的梦想是要当皇帝，事情也不会弄到今天这般地步。
那时候，段干岂八岁，范承玉十一岁。
范承玉，虽然现在是翼北国吏部侍郎，同时也是史上最年轻的状元，但小时候他在范府并不得宠。
因为他是小妾所生，而且生母原本出身青楼，是在怀上他之后才被纳为小妾，与家族显赫的正室所生的大哥范青书不可同日而语。
生母出身卑微，再加上身为庶子，范承玉从小在范府受尽白眼，随随便便一个下人就敢欺负他，因为他爹从来不会替他出头。
不止如此，每次他爹喝醉酒，就会拿他当出气筒，拳打脚踢都是家常便饭。
只因他是一名青楼女子所生。
范府上上下下没人拿他当少爷，更没人认为他有朝一日能够出人头地。
有一天，范承玉随他爹和大哥范青书一起进宫，只是作为帮忙拿书的小跟班，结果却不小心被石头绊倒，书洒了一地。
他爹本就仕途不顺，心烦气躁，看着自己辛辛苦苦熬夜整理好的书籍被一个庶子弄洒了一地，当即大发雷霆，用鞭子狠狠抽打起范承玉来。
范青书平日里虽然对范承玉照顾有加，但也不敢违抗自己父亲，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范承玉挨打，打得皮开肉绽。
那时候的范承玉，以为自己会被打死。
或许，他早就该死了。
除了依靠他才顺利嫁入范府的他的生母之外，没有人期待他的降生。
既然如此，还不如让他死了呢！
死了，一了百了。
当时，范承玉打从心底这么想。
因为抽在自己身上的鞭子实在太疼了，他若是死了，就再也感觉不到这种钻心的疼痛了。
“四皇子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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