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家庄七十多户,几乎都姓袁,只有六户是外来姓,这里面就包括肖鸣夜。

他和别人还不一样,别的外来户是一家人都迁来这儿,比如磨豆腐家的邱叔家,当年他爹带着老婆孩子搬到袁家庄,现在邱叔也有孙子了,一代一代的慢慢扎根。

肖鸣夜是只有他自己。

他一点也不记得自己亲爹了,因为他爹死的时候肖鸣夜还不满一岁。

他妈王桂枝说他爹是得了急症死的,干一天活回去,晚上吃了两大海碗的面条,两个馒头,喝了半瓶酒。

第二天早上没起来就死了。

早上他妈做好了饭,见他还没起以为他装睡呢,过来娇嗔的推了他一把,才发现他已经硬了。

只有八个月的肖鸣夜睁着双大眼睛还睡他旁边啊啊啊啊啊的笑。

但是他大伯不这么说,大伯说他爹是被他妈害死的,他爹个一米九几的大汉,铁人一般,平时黑着脸能吓哭小孩,不可能啥原因都没有说死就死了。

王桂枝带着肖鸣夜守了两年,肖鸣夜三岁的时候她说活不下去了要嫁人。

肖家兄弟六个,他爹行三,当时他爷爷还活着,爷们几个一拍桌子说,你嫁人可以,孩子不能带走。

王桂枝当然舍不得孩子,但她更不想带孩子嫁人,心里也是天人交战,他们这么一说算是帮她做了选择。

她后来说,这都是命。

经人介绍王桂枝嫁给了袁荣招,袁荣招比她大十岁,前两年死了老婆,留下两个儿子。

王桂枝嫁到袁家庄过的还不错,没两年又生了个女儿袁玉兰。

本以为这辈子就这样过下去了,偏偏就没如她意。

肖鸣夜跟着爷爷长到五岁,虽是辛苦,但也还算安稳。

五岁那年夏天,爷爷死了。

死前召集几个儿子跪在床前发了誓,一定要把肖鸣夜养大。

可是发誓就像放了个屁一样简单,臭也就只臭一会儿。

安葬了爷爷的第二天,大伯来领他,肖鸣夜以为他要领自己去他家,但是没有,他借了辆自行车,把肖鸣夜送到了袁家庄。

钟意秋当然没有听到这么完整的故事,他只是在晚上吃完饭洗碗时,实在压抑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问了六子。

六子简单和他说了来龙去脉。

“我也不是很清楚,都是听村里人说的,二哥他从不提这事儿。”六子甩甩手上的水说。

钟意秋问:“在肖家就他一个,到这里也不是老二,那他为什么叫二哥?”

“这你就不懂了吧”六子直起腰兴致勃勃的说,“二不是老二的二,二哥是尊敬知道不?”

说完想了想觉得自己好像说的不够明白,没有引起钟意秋的重视,又补充:“就是厉害的意思,喊一声二哥,谁都怕!”

钟意秋还是没明白,在黑夜里挑着眼尾看他,意思就是你说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呀?

六子急的原地转了一圈,也没想出个词表达,只恨自己没多上几年学。

钟意秋看他干着急,试着问:“是不是因为他比较二?”

六子听他说的话楞了好几秒,反应过来后一下子就炸开了,手舞足蹈的叫嚷着:“你说什么呢,怎么能是那个二!”

钟意秋被他吓了一跳,挥着手忙说:“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结果六子喊着喊着突然像是被人点了笑穴一样,哈哈哈哈的笑起来,笑的站都站不住,捂着肚子蹲下了。

钟意秋完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肖鸣夜被叫回去吃晚饭,因为袁宝才从县里回来了。

袁荣招两个儿子,老大袁宝昌今年已经29岁了还没说媳妇,老二袁宝才在县城旁边的预制板厂里上班,娶媳妇已经两年了,还没生孩子。

肖鸣夜不想回去,但是他知道如果他不会去,王桂枝会让袁玉兰一遍一遍的来叫,他不想自找麻烦,更不想见到袁玉兰快要垮到地上的一张脸。

所以他只能回去。

他家住在村子东头,离六子家不算太远,门口种着两棵高大的枣树。

到了家,肖鸣夜直接去挨着牛棚的一间窝棚里找袁宝昌,家里不是没有房子,正房加堂屋一起共四间房,住着袁荣招老两口和袁宝才夫妻,还有袁玉兰。

本来袁宝昌也住在里面,袁宝才娶了媳妇就搬出来了。

搬出来后最开始是住在连着厨房的偏房,后来袁宝才去县里打工,弟媳妇说每天去厨房做饭,万一撞见大哥起床睡觉的,不好意思,怕人家说闲话。

袁宝昌就又从偏房搬出来,自己在牛棚旁边搭了个窝棚住。

见肖鸣夜进来,他停下手里的活儿,笑着说:“小夜回来了,今天去镇上搬书本去了?”

别说这个家了,整个乡整个镇估计都只有他大哥一个人叫他小夜。

肖鸣夜就当没听见这个称呼,嗯了一声弯腰摸了摸刚下生才半个月的小牛犊。

袁宝昌老实是出来名的,要不然也不会这个大岁数还是个光棍,农村人说太老实的男人都娶不到媳妇。

但是肖鸣夜心里记着,如果没有袁宝昌的老实和善良,恐怕自己都不能活着长大。

所以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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