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山就要回来了。”

崔氏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单瞧着明艳的一张脸,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眼角却爬满脂粉也遮不住的细纹。她闲闲地撩了下眼皮,睨了一眼站着的白秋池,“论理,齐山是你大伯哥,理应避嫌,可如今这形势,已顾不得守礼不守礼了。”

白秋池好看的一双眼睛透着懵懂,看得崔氏厌烦不已,在赵氏那里囤的火气陡然爆发,指着他的脸骂道:“我花六十两银子把你买进来,是单指望你伺候阿朗的么?你爹娘没同你说清楚不成!”

白秋池涨红了一张白面,惶惶地垂下头盯着地面道:“我知道,是要我……要我为朗少爷生孩子。”

“你还记着便好。”崔氏按了按眼角,软下声音,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阿朗的情况你也清楚,他这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疯病,幼时婢女欺他痴傻,不但时常虐待他,还当着他的面和下人苟合,害得他再不能沾女人。我本以为找个妖儿他便能接受,没想到他还是不能和你行房,唉。”

白秋池捏了捏拳头,又无力地松开,他是妖儿不假,他虽有女人的穴儿,可心底毕竟还当自己是个男人,若不是家中实在拮据,他怎么也不会答应卖身嫁进傅家,去给素未谋面的男人生孩子。

一想到家里,白秋池便心中苦涩,眼下父亲病重,使得本就贫寒的家庭雪上加霜,也不知崔氏给的钱够买几副药,能不能将父亲的病彻底治好。

崔氏谨慎地看了眼门窗,压低声音道:“我就不同你兜圈子了,老爷年纪大了,身子不大好了,这两年大病小病不断,春天一场风寒就差不多去了半条命,明眼人都知道老爷怕是撑不久了,这时候无论哪一房出个长孙,日后分家产可都有得盼了。”

崔氏语气恨恨的,“大房动作快,紧赶慢赶让傅齐禄在夏末娶了亲,我找妖儿耽误了些时间,这才让你上个月才嫁进来,却万万没想到阿朗竟是个不行的……”崔氏语气怨怼,遂又振作起来,“不过,齐山马上就要回来了,他是阿朗的亲哥哥,你给他生也是一样的,都是一家血脉,虽然于理不合,但他从小就懂事,定能体恤我的良苦用心。”

“……姨娘这是什么意思?”白秋池越听越觉得荒谬,单薄的身子一晃,手扶住桌沿才站稳,桌边的木刺戳破细嫩的皮肉,掌根落了两滴血珠。

崔氏不耐烦地皱眉,眉心松垮的皮肉拧起,冷冰冰地开口:“别跟我装傻,我中意你便是因为你这肚子,阿朗不要你,你就去爬齐山的床,借他的种,虽说传出去不大好听,但只要你行事注意没人会知道,到时候肚子大了,只说是阿朗的,你就安心做你的少夫人,日后荣华富贵少不了你的。”

白秋池听得浑身发抖,舌根泛起干涩的苦,如何也咽不下去,“我……我好歹也是明媒正娶进来的,姨娘怎可让我去……去和大伯哥有染!”

崔姨娘冷哼一声,讥讽地看着他:“你还真当自己是傅家明媒正娶的少夫人了?你是我花钱买来的,说得难听了就是一场买卖,我掏了钱,你却不交货,我是不是该把钱要回来?”

白秋池被吓住,六十两银子,对傅家这样的人家来说不过是一幅画钱、一坛酒钱,于他而言却是父亲的救命钱,是家劳作一辈子都不一定能拿得出的钱。

可他想要这钱,就必须听崔氏的话,不顾礼义廉耻,去爬大伯哥的床,借大伯哥的种,怀上大伯哥的孩子。

崔氏看着满面凄苦的白秋池,心中却无半分怜悯,“我给你一晚时间考虑,明日我来找你,想想你爹的病,你那不经事的娘,还有你那弟弟,今年不过十岁吧?”崔氏点到为止,起身正要走,被白秋池一把拉住,他嗫嚅道:“不用明日了……我……我答应。”

崔氏满意了,笑着夸白秋池识大体,临走前再三强调日后同享富贵,还特意叮嘱他:“估摸着再有两日齐山就能到家了,也不知他年后什么时候走,所以你动作一定要快,争取年前就怀上。”说完也不管白秋池如何,径自走了。

白秋池空洞的双眼流出两行清泪,他想,人的命格果真是上天早就注定好的,有人受上天垂怜,天生富贵命,有人天生贱命,任由命运如何践踏摧残,也只能叹一句天道不公,别无他法。

┄┄

傅家世代经商,一百多年前就在商贾云集的关东一带扎下根,不出二十年便经营成了关东头号富商。

傅家祖辈择“愿餐金光草,寿与天齐倾”作为辈分字谱,是希望子子辈辈福寿绵长,然而到了寿字与字两代,傅家家业已隐有下颓趋势,至天字辈积弊愈显,傅老爷耽于享乐,没有经商的头脑,接手家业后年年亏损,索性涉足官场,给自己捐了个知县,后来更是试图让嫡子傅齐禄通过科举进入仕途。

奈何傅齐禄不是个读书的料,寒窗十年却名落孙山,后凭着家境富庶,花了不少钱打点走动,这才捐了个油水颇足的官职。然而没过多久就因为行事骄矜得罪了一位高官,被革职不说还险些招来牢狱之灾,可怜傅老爷年近半百的人,为了儿子做小伏低,动用了所有关系才把人捞出来,自此傅家元气大伤。

傅齐山是傅老爷二子,三房崔氏所出,自幼便展现出过人的经商天赋,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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