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齐山生了病,崔姨娘才闲下来,却依然不安生,恨不得一天打听八遍傅齐禄纳妾的进展,生怕被他抢先一步生下傅家的长孙。

这日崔姨娘终于想起了白秋池,把人叫过来问话,白秋池当时正吃荔枝呢,吃得满手都是甜腻的果汁,擦了半天才觉清爽了,过去就迟了一会儿。

“这么点儿路现在才来?我还当你半路拐去别个屋里了呢!”崔姨娘阴阳怪气地说,也不避讳丫鬟还在,一分面子都不给。

白秋池羞愧难当,根本不敢去想旁人是如何看自己的,低声问:“姨娘叫我来有何事?”

崔姨娘不理白秋池,对丫鬟道:“芳萍,你去把这个月的碳领了,给我睁大眼珠子仔细挑好了,别再跟上次似的拖回来半袋子湿碳!不然你这个月月钱也别想要了!”

芳萍一下子涨红了脸,慌张地跑了出去。

“这死丫头,好歹答应一声啊,不懂规矩。”崔姨娘朝门外啐了一口,不耐烦地看向白秋池:“你们一个个的都不让我省心。这几日去你大哥房里没?”

“去了……”

崔姨娘有些吃惊,一双吊梢眼挑起来,嗤笑一声,“当初不是不情不愿的么,这才几天呀,就上赶着贴上去了?”没等到他回答也不意外,高傲地说道:“我早跟你说过,我们齐山可会疼人了,能勾上他是你的福气,还立什么牌坊呢。再说若不是当今形势所迫,你以为就凭你也能攀上我们齐山?笑话!”

白秋池想说不是的,大哥也喜欢他,他们真心相爱,没有攀附一说。

可这些话只能藏在心里,就算说出来谁又会信呢。

崔姨娘颐指气使惯了,一张嘴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经常上一秒辱骂下一秒说笑,似乎从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多诛心,被骂的人也必须陪笑脸,她骂得解气了,心里舒坦多了,又温声细语地谆谆教诲:“你别嫌姨娘说话难听,这都是为了让你保持清醒,千万别因着我们齐山心善就当了真,痴心妄想着他娶你。我知道你嫁给朗儿心里肯定委屈,可进了傅家的门,已经是你爹娘一辈子都享不到的富贵了,咱们做人不能太贪心是不是?”

崔姨娘见白秋池原本淡然的神情隐隐松动,遂继续敲打他,“齐山已经在相姑娘了,若不是生了病,说不定这几日就定下了,你安心借你的种,不要掺和他的亲事,等他成了亲也别纠缠不休。”

崔姨娘当真厉害,嘴皮子一碰便叫白秋池稀里糊涂钻了牛角尖,泫然欲泣地愣在了原地。

大哥是真的喜欢他吗?这份喜欢又能坚持多久?足够支撑他为自己抵抗崔姨娘,抵抗整个傅家,乃至抵抗天下吗?

大哥应该是喜欢他的吧,只是没那么喜欢罢了。

白秋池不经意摸到左手的手串,想起那一句句承诺,一筐筐荔枝,一颗震颤的心瞬间安定下来。

——大哥明明喜欢死他了,还说要带他去金陵呢!

他想到傅齐山为他描绘的未来,好像从中汲取了无限力量,语气也不再畏缩,“姨娘说的我都明白,大哥若是成了亲,我绝不会与他纠缠不清。”

崔姨娘眉头一皱,无端觉得他有些不对劲,却又挑不出毛病,只好转了话题,“齐山这次病得急,我晌午去看过他,身体不仅没见好,反倒加重了,年前怕是真的好不了了,你这几天去得勤些,别让大房钻了空子。”

“知道了。”白秋池不卑不亢地应下,向崔姨娘告退。

崔姨娘狐疑地望着白秋池的背影,直觉他貌似有哪里不一样了,只是直到他消失在视线里也没看明白。

┄┄

黄昏日头西沉,乌云也讲究落井下石,极有眼色地下起了雨,雨势还不小,门口荷花缸里的水不一会儿就满了,作日刚下的鱼苗太不安分,两三条都跃出了水缸,正好掉在石砖缝里,在小水沟里活蹦乱跳着。

白秋池没关门,托腮看外面的雨,眼尖看到了那几条越狱的小鱼,心想鱼儿太傻,以为跳出缸就能快活,实则出来才是死路一条,就算把它放回去,难保不会再跳出来。

最后却到底不忍心,撑了伞踏进雨里,那些鱼儿倒不领情,拼命挣扎。

于是傅齐山一进院子便看到这幅画面——一把水绿色的油纸伞挡住那人的脸,挡不住他弯下的瘦腰,后股的衣服被雨淋湿,透着一点隐约的肉色。

单看外貌是很赏心悦目的,如果他没有手忙脚乱地去捉地上的金鱼就更好了。

美是真美,气也是真气。

傅齐山大跨步走到他跟前,靴子踩开朵朵水花,衣摆都溅湿了,“白秋池!穿这么少跑出来捉鱼?是想陪我一起生病不成!”说着一手捉住三条鱼,朝缸里一丢,抱起白秋池就进了屋。

傅齐山腾不开手,抬脚带上门,扒了白秋池半湿的衣服往被窝里塞,动作快到白秋池都没来得及害羞,人已经躺在暖和的被窝里了。

白秋池被一连串的变故骇住,终于想起来为自己辩解:“我就出去一会儿,很快的……我不知道你会来……”

“我不来怎么了?不来你就能去淋雨了?”傅齐山看他那委屈又无辜的模样很是想笑,却硬生生憋住,努力黑着脸。

“乡下人没那么娇贵的,真的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