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瞪了他一眼,笑个屁!

“……那你来讲讲这道题。”灭绝推了推眼镜,给了我一个台阶。

刚好这题黎凯作为睡前读物给我讲过一遍,我照搬他的思路,竟然也讲得头头是道,灭绝很满意,看我的眼神都变为“孺子可教也”。

下午是自习,我和黎凯约好了一起去市区,便给班长打了个招呼就提前开溜。

是魏铭开车送我们,我拉开车门一坐上去,黎凯就立马牵住了我的手。

我用手指挠了挠他带有一层薄汗的掌心,示意他别紧张。

那个心理诊所在市郊,红砖砌成的五层小洋楼,外围攀爬着葳蕤的爬山虎,初春时节的风把花香吹得打转。

接待我们的心理医生并不是我刻板印象中那种穿着白大褂笑得和蔼伪善的模样。

他姓许,名鹤年,穿着一套整洁中山装,头上生了些白发,看着上了年纪却还很精神。他好像和黎凯是老熟人了,见面亲切地问好:“多久没来我这儿了?陪老头子下下棋也吝啬时间吗?”

黎凯一直紧握我的手,他对外界有防备,但在努力放松自己:“许老,别打趣我了。”

许鹤年看了眼我们俩交握的双手,并没露出那种惊讶或者刻意掩饰惊讶的神情,就因为这个,我决定不讨厌他。

老头目光从容地打量我俩,然后轻松和我聊起天:“还在上学?”

“高三,下午自习,我就陪他来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不好意思,向被家长盘问的差生,总怕自己露出马脚。

老头说:“成绩怎么样?现在高三可辛苦了。”

“很好。”黎凯抢了一句,替我回答:“努力一把一本没问题。”

我彻底囧了,用手肘撞了撞他的腰:“一般一般……”

老头笑了,伸手拍了拍我的肩:“是个好孩子,漂漂亮亮的,就是身子板有点弱,老黎看见你应该舍不得打。”

“许老,别吓他。”黎凯不悦地皱眉。

“哈哈哈,这就护上了。”老头冲我挤眉弄眼:“他家俩父子一个赛一个小气。”

他把我们领到内室去,指了个小茶几给我:“后生仔,你在这里做作业,把人交给我吧,一小时后来再来领他。”

我觉得这个说法有点新奇——“领”,说得黎凯好像一件等待认领的失物,又好像他是被父母放在幼稚园等人领回家的大班小朋友,但不管怎么样,我愿意“领”他。

治疗的过程我不得而知,但想必不会轻松到哪里去。

黎凯出来的时候脸色苍白,鬓角被冷汗浸湿,他看着我疲惫地笑了一下,走过来我抱住我把头埋在我肩窝,叹了口气:“好累啊。”

许鹤年站在雕花木门外,负手看了半响,才转身离去。

我让他坐在我刚才的位子上休息,喂他喝了半杯水,紧张地站着问:“怎么样?还好吗?”

黎凯把我拉到他双腿间站好,顺势抱着我把头埋在我肚子上:“还好……让我抱一会儿,就好了。”

他缓了一阵,紧绷的背脊才渐渐松懈下来,让我坐在他腿上:“作业写完了?”

我说快了,他点点头,忽然凑近嗅我,用鼻尖蹭我的脸颊:“吃蛋糕了吗?闻起来好甜。”

“刚才老头的助理给我拿了甜点,梨花酥,好吃……你他妈注意点,外面还有人!”我红着脸推他,心虚地朝门外看。

“老婆,亲一个。”他扣着我的腰不让我躲,凉凉的嘴唇贴上来,舌头舔掉我唇边的一点甜,又钻进来索取更多。

我本来就没什么定力,很快被他高超的吻技亲得忘乎所以,他咬着我的舌尖吸吮,小心收起牙齿,喉间发出满足喟叹。

因为我耽于美色,出门的时候程不敢抬头,把那一看就干过什么龌龊勾当的红嘴唇藏起来,对许鹤年的打趣只当听不见,他叮嘱黎凯以后每隔几天就过来找他,黎凯回答看心情,被我拧了一下之后又改口说行。

床头的玫瑰萎谢之后掉落的骨骸被我小心拾起来夹进书里当书签,学不进去的时候就看一眼,我把它当成是一份无声的可贵的期待。

黎凯也戒烟了,犯烟瘾的时候他就走过来摸摸我的耳垂,那枚黑色耳钉被他指腹捂暖,成为他新的瘾。

二模前夕,他的治疗稳定进行到第四次。

我们从市郊坐车回家,挤地铁,难得的体验,在拥挤潮热的车厢里占据一隅,他用肩背身躯为我挡住人群,世人都匆忙,也没人注意我们。

我看着他形状漂亮的眼睛,觉得他像邪神,蛊惑我去吻他,抱他。

他在我耳边低声唱一首粤语歌——

沿途与他在车厢中私奔般恋爱/再挤逼都不放开/祈求在路上没任何的阻碍/令愉快旅程变悲哀

淡哑的声线,把这首歌唱得有点难过。

我伸手摸他的眼睛,如鸦羽般黑密的睫毛扫过我掌心,他唱最后一句。

祈求天地放过一双恋人,怕发生的永远别发生。

禁忌,热烈,不留余力的爱——黎凯给我这些。

他有时候有些悲观主义,但没关系,因为我会坚定地告诉他——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