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赫炎疑惑:“热?”

慕之明扶额,小声吸气吐气:“……是啊,我怎么觉得这么闷热呢?”

顾赫炎蹙起眉,转头看向门窗,见门留缝隙,窗户大开,而此村庄位于北疆,正是寒冬将至的日子,怎么可能会感到闷热?

他担忧地看向慕之明:“你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不行,还有些……晕……”慕之明甩甩脑袋,眼神涣散定不到一块,双眸仿佛被蒙上一层水雾,他按住侧额,想弄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目光忽而落在手边早已空了的泥坛上。

恰好老板从院子走到正堂,慕之明强撑着精神,牢牢抓住脑海中最后一丝清醒和理智,问老板:“老板,这奶酿由何物所制,里面该不会……掺了酒吧?”

老板乐呵呵地笑道:“公子,瞧你这话说的,怎么可能是掺了酒呢?”

慕之明长吁一口气。

老板说:“这就是酒啊!”

慕之明:“……”

慕之明面露崩溃地双手抱头,忽而从木凳上跃起一把抓住身旁顾赫炎的手腕:“打晕我,快!现在,立刻,马上!再晚就来不及了!”

顾赫炎眉头紧锁,面露担忧:“发生什么事了?”

慕之明晕晕乎乎地说:“我要醉了。”

他话音刚落,整个人往前倒去,栽进了顾赫炎的怀里。

好在顾赫炎手臂有劲、身姿稳,这才没摔下木凳,避免了和慕之明一起跌在地上的惨状,事发突然,顾赫炎未能立刻回神,只知浑身僵硬地抱着慕之明,半晌才有了动作,他揽着慕之明让其能舒服地靠在自己怀里,连连唤了两声,见其不答应只嘟囔,脸颊泛起酡红,浑然一副酩酊大醉的困倦神色。

顾赫炎露出苦恼无措的神色,他思索一会,动作极轻地将慕之明抱起放在木凳上,让其趴在木桌上歇息,自己则去后院找老板讨碗温开水。

可等顾赫炎回来时,慕之明竟不见了踪影。

原本只留缝隙的客栈木门大开,一看就知方才有人离去。

顾赫炎顿时慌了神,扔下装水的碗匆忙跑出客栈,四处寻觅。

夜深人静,只闻风声,冰轮高悬,村庄并不大,顾赫炎很快就找到了慕之明。

他坐在村口那矮矮的黄土城门上靠着垛口晃腿望天,寂静月光落在他茫然的眼眸里,竟有几分落寞苍凉。

那黄土城门不到三米,根本不算高,但慕之明如今醉得迷迷糊糊,若是跌下去,十分危险。

顾赫炎使出轻功,轻松跃上城门,立于慕之明身后。

慕之明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顾赫炎迟疑开口:“回去么?”

慕之明问:“回哪?”

顾赫炎说:“客栈。”

“这里不好么?”

“不好,风大,天寒,你怕冷。”

慕之明低头沉默,不知在想什么,他呆怔怔地看着自己悬空的脚,看着那遥不可及的地面,缓缓开口,声音微不可闻:“我想跳下去。”

顾赫炎一怔,往前一步,站得离慕之明近许多:“你醉了。”

慕之明又不说话了。

顾赫炎沉思片刻,问他:“为什么想跳下去?”

慕之明笑了笑,神情却极度哀伤,他缓缓开口:“因为……因为雪夜好冷……我熬不下去了……”

他说完这句话,忽而落下两行清泪,晶莹泪珠划过脸颊与惨白月光交织坠入黄沙,慕之明禁不住呜咽出声。

他其实每天都在害怕,害怕一切重蹈覆辙,害怕护不住慕家,害怕睁眼醒来时会回到那个困苦潦倒的雪夜,他独身立于天地间,茕茕孑立,无枝可栖息。

慕之明此世时常做噩梦,梦见父亲被腰斩,母亲被冻死在破庙,贵妃娘娘自缢,傅济安饮下毒酒,采薇跌倒台阶一尸两命,鹤音浑身淤青伤痕死在街头。

生离死别,真的太苦了。

慕之明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时,有人伸手抚上他的侧脸,动作极轻地抬起他的下颚,慕之明抽噎着抬眸向上看去,一瞬望进顾赫炎眼底。

顾赫炎拉起衣袖给他拭泪,语气慌乱:“你别哭。”

慕之明不理他,继续呜咽。

顾赫炎闹不懂醉酒之人的想法,苦思冥想片刻,说:“既然你想跳,那就跳,我接住你。”

慕之明有了反应,抬头看他,哽咽道:“接住我?”

“嗯。”顾赫炎郑重其事地点点头,“我去城门下接住你,定不会让你受伤。”

慕之明抓住他抚着自己下颚的手,抽抽搭搭地问:“那以后呢?”

顾赫炎一愣,不知慕之明是何意,没敢开口,慕之明泪眼朦胧地追问:“以后我跌落,你会接住我吗?”

“只要我有在你身旁。”顾赫炎说,“一定会接住你。”

慕之明说:“我不想跳了。”

他撑着垛口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吓得顾赫炎伸出双手去护,幸而慕之明没失足掉下去,他迎风站在城墙上,嘟嘟囔囔地说:“奇了怪了,这么高,我刚才是怎么上来的?”

顾赫炎:“……”

他当真没想到慕之明喝醉以后会是这副模样。

“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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