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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屏坊,灯火通明,雕梁画栋藏伊人,湖中画舫匿红妆,一曲红绡,青骢少年争缠头。

四人才至坊前,只见十里长街繁华热闹,嬉笑声,玩闹声,舞乐声不绝于耳。

闻鹤音支支吾吾:“原来是青楼……”

“说青楼,可有些管中窥豹了。”裴寒瑭笑着凑过去,揽住闻鹤音的肩膀,“这曲乐、歌舞、游湖泛舟可都是阳春白雪之兴啊。”

闻鹤音撇嘴:“反正……反正就是个风流薮泽之地!”

裴寒瑭挤挤眼:“不是有句话叫人不风流枉少年么?”

闻鹤音:“手拿开!”

裴寒瑭吓一跳,收回手:“呦呵,这么凶?”

闻鹤音往慕之明身旁站了站,裴寒瑭目光落在慕之明身上,见慕之明满脸好奇地望着街道两旁的高阁,笑着问:“慕大人久居京城,该不会是第一次来这康屏坊吧?”

慕之明朗声笑道:“当然……”

顾赫炎紧紧地盯着他看。

慕之明:“……是第一次来。”

顾赫炎默默收回目光。

慕之明道:“年少家风严厉,明文规定不能出入风月场,我出仕后,朝中有律法,正三品以上官员不可狎妓,所以我确实是第一次来。”

裴寒瑭称赞:“慕大人行事有君子之风。”

慕之明笑着行礼:”裴大人谬赞。“

顾赫炎:“查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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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四人知道该来康屏坊,但此处的风月场数不胜数,从何处开始查着实是件令人头疼的事。

想来想去,只能选择最笨办法,一处一处去找老鸨,问最近有没有姑娘失踪,或者三日未回坊的姑娘里有无擅琴筝或琵琶的女子。

连问了五处都毫无线索,好在老鸨都很配合,未消磨过多时间,裴寒瑭一亮京兆府腰牌,立刻点头哈腰地喊着大人,然后有问必答。

而第六处,是一座临着碧湖的七层流丹飞阁,重檐如鸟翼,红绸荡酒香,四人适才至门口,便觉得此处与别处不一样。其他风月场门口,皆有貌美姑娘揽客,可此处却门前安静,倒显出几分雅致。

“此地在京城颇有盛誉。”裴寒瑭仰头打量,轻叹出声,“听闻里面的姑娘擅琴棋画,美若天仙,是许多达官贵人、王公贵族喜好之地。”

闻鹤音问:“你来过?”

裴寒瑭笑道:“我看起来像是来过此地的人?”

闻鹤音点点头:“像。”

裴寒瑭无奈道:“……小东西,你对我似乎有些误解啊。”

四人走进阁楼,只觉得暖香阵阵袭人,乐曲悦耳动听,朱墙上还挂着栩栩如生的美人画,令人飘飘乎恍如到了仙境。

有婀娜多姿的姑娘来迎,裴寒瑭拿出腰牌:“京兆府少尹裴寒瑭,来此查案,无须声张,请阁主出来说话。”

“啊。”那姑娘受惊,有些无措,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几,几位大人稍等,坐,坐下等……”

姑娘说完小跑离开,不多时来了位管事的绛紫衣衫红带束发的飒气姑娘,将四人请到一楼的昆仑雪玉雕贵妃醉酒屏风后坐下,又命人端来清茶果盘,礼数周到。

等待时无聊,裴寒瑭四处张望,打量着阁内的琼林玉树,只觉得华美耀目,忽而,他的目光定在一处,好似看见什么新奇之事,不可思议地盯着那看了半晌。

而后裴寒瑭凑到顾赫炎身旁,压低声对他说:“煜熠,你看你左手边墙上挂着的第三幅美人画。”

顾赫炎转过头去看画,听见裴寒瑭问他:“像不像?”

“什么?”顾赫炎不解。

“你仔细看看。”裴寒瑭道,“那眉,那眼,难道不像吗?我瞧着可有五分相似啊……”

顾赫炎茫然:“像谁?”

慕之明突然开口:“我。”

裴寒瑭吓一跳,抬头见慕之明看着他俩笑,原是早就注意到他俩的窃窃私语了。裴寒瑭不好意思地抱拳:“慕大人勿怪,我无意拿这风月场之物与大人相比。”

“不,裴大人只是说实话而已。”慕之明毫不在意。

“什么比不比,像不像的啊?”闻鹤音也转过头瞧去,这么一瞧,惊诧地喊出声,“少爷,那画上的姑娘长得和你好像啊,该不会是阁楼里的哪位姑娘吧?”

慕之明落落大方地笑道:“我也十分好奇,不如寻人问问,如何?”

闻鹤音:“好啊好啊。”

恰巧一名青衣姑娘路过,慕之明便询问起那画上的人。

姑娘道:“啊,那位曾是我们阁内的花魁,半年前,一位王侯贵族相中了她,替她赎了身,从此深居其府,再无人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