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办案!什么涉黑!”柳玉烟在核爆后广袤的虚无中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有证据吗?没证据就可以随便关老百姓了?警察好大的官威!”沈誉晃了两下手铐就收回去,脸上那点哭相也随之变成目空一切的轻蔑,他勾起嫣红的唇角,似笑非笑地望着我说:“证据?我说的话就是证据。”

“你……!”我抬起手,示意柳玉烟噤声,沈誉也慢慢皱起眉,目露警惕。

我从他衣兜里再次抽出他的证件,确认是真货后,我两根手指拎着警察工作证,抬起眉,淡淡道:“什么时候混局子里去了?”沈誉:“半个月前上任的……你问这干什么。”

我又弹了弹那轻飘飘的证件,感慨道:“没想到啊,沈伯父跟我家历来交好,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没想到他居然会让你走这条路。”

“现在谁家还只两条腿站浑水里,不想着往外走?”沈誉说,“怎么,套近乎啊?晚了,本来没想真抓你,走个过场而已,谁叫你把我惹火了呢?”“我惹火你?”我抱胸微笑起来,“沈公子……沈警官。”

字句含在舌尖,我轻轻说:“找死?”他脸色一变,刹那间居然身体微微往后一仰,是个要后退的姿势,我始终笑着看他,半晌,摇头叹息道:“光靠这玩意儿,想抓我,还难了点儿,再回去练练吧,阿sir。”

我把警官证丢到他胸前,礼貌地做了个手势,他面色僵硬,最后侧过身,似乎就要这么悻悻离去,柳玉烟也松了口气,眼看着他都已经要走出门,就在这时,沈誉霍然转身,幅度之大几乎带起一阵风,他大步向我走来,根本不给人任何反应的时间,就握住了我的手腕,一把将我带到他面前!“是不是找死,回去再说吧。”

沈誉居高临下道,“我今天就没打算放过你,裴诞。”

我咬着牙看他,终于笑着点头,说:“好,好,很好。”

柳玉烟失声道:“诞爷!”我盯着沈誉那双精致极了的凤眼,沉声道:“玉烟,在家等我,我很快回来。”

活了二十来年,我什么地方没去过,区区警局自然不在话下。

但以被羁押方的身份,叫警察亲自领进去,还真是头一遭。

审讯室里,我舒适地靠在椅子上,旁边实习小警官看不上我这幅模样,呵斥道:“你当这是你家啊坐得这么吊儿郎当!”沈誉办好手续,推门而入就听见他在斥责我,沈誉脸色顿时一黑,在那小警官肩上重重一拍,简洁道:“出去,这儿交给我。”

“沈,沈副!”小警官回头对上沈誉那张堪称妖异的脸,说话立时结巴起来,脸居然也微妙地红了,沈誉不耐烦地一偏头,示意人麻溜滚蛋。

赶着小警官出去前,我不紧不慢道:“有点渴,泡壶茶来,八分烫就行。”

小警官:“你这人怎么——”沈誉更加不耐烦:“照他说的做,八分烫,赶紧的。”

小警官委委屈屈出去了。

门被关过来,沈誉拉开我对面那把椅子,在桌子后坐下来,装模作样翻了翻手里的材料,我十指交叉放在腹部,静静看他要玩什么花样。

结果他始终不抬头,就拿发旋对着我,我耐心被耗尽,一脚轻轻踹在桌子腿上,还没开口呢,他就跟个受惊兔子一样抬起头,脸红透了,就这么瞪大眼睛看我。

“干,干什么。”

他没什么气势地说。

我面无表情道:“带我来这儿的是你,该我问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