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的,连一个反驳的机会也不再留。

鄂豪呆呆地目送一袭青衣的背影,只觉得右眼跳的愈发沉重了。

内院与前堂距离稍远,游廊七拐八拐,又因刚到的一大批灾银导致大部分衙役都去守前堂去了,后面的方寸之地就显得寂寥僻静。

良齐边走边把账本揣好,甲兆跟在身后,二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露出抹真心实意的笑。

快了,周璁手底下这条名叫吴平之的胳膊,就快斩断了。

张文的房间在东厢房,良齐一路前来,站到了木门前。

他心里明镜儿似的,押送官银这么大的事,周璁不会派一个不相干的人来干。这位张小侯爷想必刚进内院时就已经放出消息回长安了。

只是眼下拦与不拦都一样,豫州大局已定。别说来的是个侯爷,就算是周璁亲自到了,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话虽如此,该安抚的还是要安抚。良齐收拾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抬手叩了叩门。

屋内一片寂静。

忽然,身后的甲兆面色一变,上前低声道,“大人!没有守门的侍卫!”

良齐瞳孔微缩,猛地一把推开了木门。

客房里没有开窗,但依然有光透过高丽纸撒进屋中,排成了两道笔直的光条。

张文的其中一只脚就四仰八叉的吊在光条里。

良齐推门的手僵在空中,脸上少见的出现一抹实实在在的错愕。

有多久了?

自从那日府前一别,自己便一门心思扑到了黄河洪灾上。一边与吴平之斗智斗勇,一边又得想尽办法赈灾安民。

一颗心恨不能长出十八颗眼儿的连轴转,疲闷乏累,竟一点也没有察觉到这件事。

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见到她了?

少女的长发高高束着,脸色有些发白,但眸底却是一片碧波潋滟,巴掌大的俏脸儿上刻满了真切的心疼。

她穿着朴素简陋的粗布麻衣,像是一路上风餐露宿久了,由内而外的显出一种明晃晃的病态。

良齐下意识的就想上前叫一声“阿轻”,可余光瞄到窗边窄框上靠着的人影,又被瞬间钉在原地。

徐晏青双手抱臂,没型没款地倚着。他脸是冷的,眼也是冷的,仿佛一块久冻未化的冰坨。

他脚下乱七八糟的摞着几个人,分明是已经失去意识的张文和他的贴身亲卫。

良齐微微一愣,房间里的情形太过匪夷所思。饶是他智多近妖,此时也感觉有些转不过弯儿来。

徐晏青出现在这无可厚非,早在拦下吴平之第一封密函开始,良齐就料到他们不可能杀得掉世子。

徐家为了大庆征战百年,是在徐巍这一代才真正将南边收拾成了一个一劳永逸的状态。徐晏青幼时便被老侯爷带上沙场,吴平之想凭几百个连长安都没出过的禁兵暗杀他,怎么可能?

但为什么阿轻也出现在这?并且为什么她会跟世子在一起?还有徐晏青毫不遮掩的敌意.......

那是一种近乎赤/裸的、野兽般的敌意。

良齐只看了世子一眼,便轻而易举的读懂了他眸底的意思。

沈轻没想到这个时候良齐会过来,她还穿着可笑的麻衣,脸上更是未施粉黛。她想上去看看他,想要拢一拢他的手,说一说这些未见的日子里长安的风吹的有多凶。

她有些难以抑制地抬了抬手,却不小心牵动了胸口的伤。

疼痛像在心底狠狠抽了一鞭,沈轻呆在原地,脑子里蓦地翻出一个久时未想的问题。

若是现在过去了,如何跟良齐解释这伤是怎么来的?又如何解释那天晚上的包扎和身上的衣服?

女儿家的心思像是绣绷前理不乱还剪不断线团,缠缠绕绕顺着胸口涌入四肢百骸,最终化成一汪亲近与躲闪两厢交汇的泉,缓缓从眼底露出颓然的一角。

一时间,屋内三人各怀心思,谁也没有动,个中充斥着一股诡异的微妙,恍若三足鼎立。

跟进来的甲兆何其敏锐,他在浮动的尘埃里品出了点“最好闭嘴”的微末直觉,尽职尽责的替他们关好门,充当起了人形木棒。

但总有那么些个不长眼的,比如世子脚下躺着的张文。

毕竟也是个武将世家出来的,张文抗打能力比常人要强上许多。

当他哼哼唧唧半眯着眼渐渐转醒的时候,有三个人同时出手——

徐晏青一脚飞踢过去,正中脑门。同时甲兆手里的捏着的小石子也瞬间飞出打到了差不多的位置,还有沈轻将出未出的骨针.....

良齐:“......”

他不跟着做点什么好像都有些说不过去了!

可怜的张小侯爷,意识还没幽幽转醒,就又惨遭一连串的袭击重新晕了过去。好在借着这么一打岔,屋内的气氛终于缓和了下来。

沈轻头一回略显扭捏,像个做错事的小孩,没头没尾地说了句,“.......我听说豫州闹出叛乱,有点担心你.....所以.....才......”

闻言良齐回神似的柔柔一笑,招手道,“过来,让我看看你。这么远,怎么自己跑来了?金枣呢?没跟你一起么?”

他话说的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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