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很明显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赵徵定了定神,把手松开。

纪棠立即扳开窗扣,把后窗推开。

夜色里,陈达正单手勾着窗檐顶部像壁虎一样黏在后墙上。

左右房间、一楼通铺的后窗部打开,高淮柴兴等人探身一脸肃然正往这边看来。

显然,所有人都发现了赵宸的到来,并意识到症结所在。

高淮当即紧急把所有值夜近卫都叫进来,关闭房门,吹熄烛火。

院子里的骚动越来越近,掌柜的腾了一个马槽给赵宸一行安置马匹,然后带着往小楼行来。

赵徵淡淡道:“蛰伏不动,尽量不要暴露身份。”

“是!”

高淮应了一声,左右传递后,一翻身无声落地窜回通铺里面去了。

纪棠把后窗关上。

那骚动已经来到小楼前了,近成这样,连赵徵下令也只是“尽量”。

楼下传来“砰砰”拍门声,掌柜的房间再大,底下人也不可能和宁王殿下挤的,这拍的是伙计通铺那间的门,这是想砸钱把通铺腾出来了。

拍了几下,门没开,通铺里面传来翻身的声音,“嘭”一个瓷枕从里面砸在门上,里面破口大骂:“拍你娘啊!给老子再拍一下试试!!”

动静很大,很多人打开窗户看,骂声不断。

赵宸皱了皱眉,他和段氏算结下死仇,这趟来陂州低调是第一原则,他并不欲节外生枝。

“行了,别拍了。”

他吩咐原地扎营,推门入房了。

密州这边的人都没有吭声,黑暗里对视一眼,大家无声咒骂几句,然后就这样和外面这批人一边房内,一边房外安置下来。

双方就隔着一道薄薄的木质墙板。

但哪怕赵徵他们不出门,外面的马却没这么好糊弄过去。赵徵他们坐骑虽然是特地挑选伪装过的,相对不那么起眼,但这等山野地方,一溜儿的高头大马还是很鲜见的。

懂行的一看,就知道这些马虽皮毛斑驳品相略次,但体型耐力实际却是一等一的。

就和……赵宸他们这次骑出来的马一样!

很快,负责栓马的近卫就快步回来了,和徐镇耳语几句,徐镇皱了皱眉,带着人进了房。

赵宸眉心一跳,心道不好!

他侧头和徐镇对视一眼,半晌,他比了个手势。

徐镇点点头,出去了。

一夜无声至天明,次日一大早,早膳后,宁王府一行牵着他们的马,翻身而上。

赵宸不动声色用余光盯了一眼那静悄悄的小楼,转身驱马离去。

……

这一晚,楼上楼下都没睡好。

纪棠天没亮就醒了,不过她和赵徵都没说话,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直至外面骚动起,听着马蹄声纷踏很快远去。

赵徵收回撑起窗扇的手,“走了。”

纪棠一个鲤鱼打挺跳下来。

凑过去瞄了眼,刚好能看见店门外远处的烟尘。

她“啧”一声,回头看赵徵,赵徵点点头,推开后窗把高淮叫上来,吩咐了两句。

高淮领命而去。

好嘛,纪棠耸耸肩,现在说这个已经没意思了,怀疑的话赵宸肯定叫人盯梢的,不过实在被发现了,他们也不怕他。

她利索重新梳好束发,听到外面柴兴走动,她扬声喊了一声,让他顺便叫伙计一起送水来。

洗漱完毕,她就坐在妆台前,把自己带来一个小包袱打开,开始化妆。

万一真面对面碰上,她可不打算让赵宸看真脸的。

她已经把粉底液弄出来了,方便了很多,涂抹均匀之后开始描眉打阴影。

赵徵也洗漱完毕了,他就站在边上,看纪棠化妆。

他看了许久,直到纪棠拿起削尖螺黛开始描眉的时候,他问:“阿唐,画这个费事不?”

“还行呗。”

他倒了两杯茶,一杯推到纪棠面前,纪棠嫌弃:“快挪开,粉都掉下去了。”

赵徵就把它挪开一些,自己托着茶杯低头啜了两口,“那你平时呢?”

平时还画不画啊?

赵徵一直以为她不画了,但昨天才发现,她似乎还是画一点的。

“平时呀?”

“画两笔呗。”

顺手会往眉尾眼角描两笔,不过别看这么简单,人的五官眉毛眼睛可重要了,就这随意勾两下,整张脸的英气程度就提升了一个档次了。

赵徵又喝了一口茶:“为什么呀?”

她是男孩子,到了自己地方,那为什么还要往脸上画两笔呢?

继续说下去是要掉马的。

话说这么长时间了,男孩马甲还没崩,她可是很得意的。

纪棠瞄了赵徵一眼,笑嘻嘻:“不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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