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也不许去。”

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训斥。

显然积怨已久,在济南府有秦氏压着,赵氏不敢妄为,这会儿没长辈在,正好把火气撒在杨妧身上。

杨妧冷笑:“伯母不许我在外面走,那二姐姐下楼是要干什么?我只是出去松散松散筋骨,担不起轻浮的名头……别人还不曾说什么,伯母却把屎盆子扣在自家晚辈身上。您刚才也说,我跟二姐姐同气连枝,伯母这般作践我,二姐姐又能得了好?”

说罢屈膝福了福,“伯母若无他事,我先告退。”不等赵氏作声,已轻快地走了出去。

“你!”赵氏“啪”一下拍在桌面上,咬着后槽牙对杨姮道:“看看,四丫头都张狂成什么样了?你可得替娘争这口气。”

杨姮低头看着裙子上掺着金丝线绣成的忍冬花,嚅嚅地问:“怎么争气?”

赵氏恨铁不成钢地说:“嫁得比她好,将她一辈子踩在脚底下……反正娘会好好替你打算,你只管听娘的话。”

一夜无事。

翌日到达永定门时,刚过辰正,十余丈高的城墙上,重檐歇山的城门楼傲然挺立,屋顶的琉璃瓦被阳光映着,折射出瑰丽的光彩。檐角用青石雕刻而成的鸱吻威猛凶恶,冷冷地俯视着地面上的红男绿女。

马车缓缓行在宽阔的街道上,路旁摊贩的招徕叫卖声、行人的寒暄问候声不绝于耳。跟济南府生硬的官话相比,京都官话语调快略嫌含混,带着轻快的尾音。

杨妧心中百感交集。

这是她生活过十年的地方,记录着她懵懂如花的情怀、初为人母的喜悦,也记着那些受尽冷落孤单难捱的岁月。

更有埋藏在心底无尽的恨意。

她为陆家人做牛做马日夜操劳,上要侍奉寡居的婆婆,下要照顾年幼的女儿,要服侍陆知海,打点他的三房小妾,还要应付挑剔多事的大姑姐。

陆知海却半点情分不念。

恐怕婆婆也没有把她放在心上。

婆婆明知她在别院,又逢地动,竟然不曾打发人过去看一眼。但凡记挂着她,她也不至于压在废墟底下生生饿死。

杨妧愤怒地攥紧了手指。

掌心的刺痛让她清醒过来,抬眸正对上春笑惊恐的视线。

“姑娘,”春笑脸上的神情像是见了鬼,支支吾吾地说:“您没事吧……眼睛怎么发直?”

杨妧淡淡道:“我没事,刚想事情想迷了。”

深吸口气平静了心情,悄悄撩起窗帘往外看了眼。

马车正走在荷花胡同,往北是簪儿胡同,再往北是槐花胡同。

这片地挨着积水潭,寸土寸金,住着很多勋贵世家。

长兴侯府在槐花胡同最东头,不到五十亩,但因子嗣少,屋舍颇为宽敞。

所以杨婳跟堂姐夫进京,想寻个僻静的地方读书,杨妧二话不说收拾出一座空着的院子给他们居住。

却万万想不到,杨婳竟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跟陆知海滚到一起。

思量间,马车慢慢停下来。

杨妧戴好帷帽撩开车帘,立刻有穿靛蓝小袄豆绿色比甲的丫鬟伸手搀扶,“姑娘一路辛苦了。”

“还好”,杨妧道谢,回身将杨婵抱下来。

前头两个穿戴体面的婆子正满脸含笑地给赵氏行礼,“……得了信儿,老夫人和夫人高兴得不行,一大早就吩咐我们等着,总算把太太和姑娘们盼来了。”

又赶着给杨姮和杨妧等人行礼。

小厮们有条不紊地搬卸箱笼,庄嬷嬷则引领着她们浩浩荡荡地往内院走。一路回廊连着回廊,拱门对着拱门,更有数不清的亭台楼阁掩映在翠碧的绿树中。

杨妧牵着杨婵的手不动声色地打量。

游廊下挂着典雅的宫灯,庭院里堆着嶙峋的假山,竹亭边斜着遒劲的古松,又有藤曼缠绕在翠柏间,不经意地彰显出百年世家的底蕴。

走了约莫两刻钟,来到一座五开间的三进院落。

是秦老夫人居住的瑞萱堂。

院子很宽敞,种了棵约莫合抱粗的梧桐树。树下摆了只陶瓷水缸,有莲叶悄悄探出头,随风摆动,间或还有“哗啦哗啦”的水声响动,想必里面养了鱼。

正房里并肩走出两位少女。左边的穿件玫瑰红织锦褙子,明眸皓齿神采飞扬;右边那位穿天水碧的素面杭绸褙子,容长脸柳叶眉,唇边一粒小小的朱砂痣。

杨妧一阵恍惚,这两人以前都没见过。

身穿玫红色褙子的少女眸中明显有些不虞,敷衍地福了福,“是杨家太太和姑娘吧,祖母和母亲等了好一阵子了,快请进。”

相比之下,那位穿天水碧褙子的姑娘却笑靥如花热络得多,“一早儿听到喜鹊叫,姑母说贵客上门,果然应了这话……见过表婶和姐姐妹妹。”

屈膝端端正正行了个福礼。

庄嬷嬷笑着介绍,“个头高的是夫人娘家二姑娘,稍矮点的是咱们府里大姑娘。”

穿玫红色褙子的是楚映。

杨妧又打量她一眼,确信前世真的不曾见过她。

说话间,已经有丫鬟撩起门帘,声音清脆地通传,“杨家太太和姑娘们来了。”

杨妧敛眉,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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