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上杨妧视线,楚昕眼眸骤然明亮起来,流光溢彩灿若星石。

杨妧面无表情地掠过他,目光落在墙角那尊青花折枝瑞果纹的梅瓶上。

暗暗叹一声,得寻个机会跟他挑明了。

她无意嫁人,不想耽误他。

家里难得热闹,秦老夫人兴致极高,不但让庄嬷嬷找模子吩咐厨房做巧果,还让石榴拿出来两包针。

连姑娘带丫鬟共二十多人,簇簇拥拥地站了大半个院子。

石榴给每人发了七根针和一缕丝线,张夫人和赵氏负责监督裁决,选出三个最快穿完七根针的,给与一定奖励。

一般人都是纫完一根线,另外换一根,杨妧取了个巧儿,把七根针都纫到一根线上,当仁不让地获得了头名。

秦老夫人乐呵呵地把一对宫纱攒成的山茶花交给她。

楚映不服,“不公平,阿妧投机取巧,只穿一根线当然快。”

杨妧分一支纱花给她,“这会儿公平了吗?”

楚映不以为然地“哼”一声,“勉强算是吧。”

张夫人哭笑不得,虚点着她的脑门道:“平日里还缺了你的花儿戴?”

楚映嘟起嘴,“这可不一样,这是比赛赢来的彩头。”说着将纱花插到发髻旁。

粉艳的山茶花使得她面容愈加娇媚。

张夫人笑道:“确实挺好看,四丫头也戴上,你们这个岁数正是该打扮的时候,别天天穿那么素淡……这还是年前贵妃娘娘赏的吧?”

秦老夫人面色沉了沉,“可不是?共赏了六支,另外两对你不是拿回娘家了吗?一对粉紫的芍药花,一对嫩黄的月季花,都是大朵的。”

张夫人每年不知道往娘家送多少东西,一时竟想不起来,思量会儿才醒悟,是有这么回事。

得了纱花当天,她便给了张珮和张珺各一对,连同贵妃赏下来的纸笔、布料,一样没少都分出一大半送回娘家。

而自己过生日,嫂子竟然没打发人来送礼,连声问候都没有。

今年暂且不提,老夫人放话不许张家人上门。

以往张家似乎也没送过生辰礼,不但生日没送,年节礼也没送。嫂子最常唠叨的就是,哥哥衙门清贫,每月俸银连买米都不够,侄子们的束脩太贵,如何如何地花费笔墨。

张夫人突然就不淡定了。

杨家似乎只有杨溥一人为官,养活着大房跟三房七八口人,家里孩子也在书院读书,每年的笔墨纸砚花费也不少。

杨家生活虽不富足,但日常花用并不缺。

可娘家两位嫂子却整天哭穷,尤其是二嫂,她从衣锦坊每年补给二哥二百两银子,二嫂仍嫌不足,每到年节就列出单子说缺这个少那个。

张夫人越想越心惊,再待不下去,借口有事急匆匆回到正房院。

不迭声地唤董嬷嬷,“往年送回娘家的年节礼单子可还有?”

董嬷嬷道:“都存着底,从您嫁过来那年到现在,正房院出入哪怕是一个铜板,我这都记着账。”

张夫人咬咬下唇,扬声唤紫藤,“拿两把算盘过来对账。”

正房院里,算盘珠子噼里啪啦地响,而霜醉居里,杨妧把何文隽所作的战事偶得包起来交给青菱,“送给世子爷,顺便问一下世子爷几时得闲,有事与他商议。”

青菱拿起包裹离开,不过一刻钟便回转来。

身后跟着楚昕。

楚昕仍穿着早晨那件宝蓝色直裰,系着白玉带,身姿颀长而挺拔,沐浴在阳光下,像是原野上笔直的白杨树,朝气蓬勃。

杨妧微笑着请他坐下,吩咐青菱沏了茶。

楚昕捧着茶盅,漂亮的大眼睛小心翼翼地望着她,像是犯了错的孩子等待长辈的发落。

这是楚昕呀!

是镇国公世子,是京都有名的小霸王,不管前世还是今生,都随心所欲肆无忌惮的楚昕!

杨妧突然有点不敢正视他的目光,垂眸平静一下心情,决定还是先说正事,“前些天就想给你说,一直耽搁到现在……各府各省的升大小不一,有的是三斤,有的是两斤半,还有两斤的。不少商户大斗进小斗出趁机渔利。我寻思是不是可以要求朝廷统一定制量具,不管是衙门、商户还是百姓都用这套量具。”

楚昕凝神听着她的话,忽而眸光一亮,“那我可以开间专门给朝廷供应量具的铺子。”

杨妧唇角微弯,他现在脑子倒是快,能够想到下一步。

轻咳声,继续道:“这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极难。难就难在商户背后牵扯的人身上,个个都是通天的人物,单靠表哥和顾三爷恐怕做不成。即便能做成,也把权贵们都得罪了……如果二皇子愿意出头,会名正言顺得多。”

楚昕皱眉,“二皇子为人低调,虽然监理户部,但从不插手侍郎和主事们的差事,怎么能让他出头?”

“不想插手也得拉他下水,”杨妧往前倾了倾身子,压低声音,“街头欺行霸市鱼肉百姓的事儿可不少,单是茂昌行就不知惹出多少官司,御史们不都整天闲着只想弹劾别人,那就给他们找点事儿好了……表哥和顾三爷得了差事肯定经常往三大行跑,说不准就能遇上一回两回。你们俩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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