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沐彤从门外走进来。

看到躺在床上犹如一滩死尸的北连奕。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北连奕。

毫无生气,颓废不堪。

她轻手轻脚的走到北连奕床边。

她以前习惯了跟北连奕斗嘴。

看到他现在这样,她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喂!北连奕,起来喝酒吗?我陪你不醉不休。”

凌沐彤也是个很能喝的,无数次,她想过将自己灌醉,把自己从小到大的痛苦淹没在醉意之下,不再被想起。

只是,至今为止,她都没有真正的醉过一次。

听到喝酒,北连奕耷拉的眼皮终于撑开了。

他从床上爬起来,对床边的花颜说:“把酒窖里的酒部搬过来。”

花颜手中的餐盘微颤了颤:“整个酒窖吗?”

那得有多少啊。

“我们不在这里喝。我们去房顶吧。以星辰为伴,对酒当歌。”凌沐彤指着宫殿之上说。

北连奕没想到她喝个酒还要求这么多。

不过星辰下饮酒,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他点头同意,起身往门外走。

宫殿的顶层是红色琉璃瓦的坡顶,没有楼梯直达。

北连奕从花颜手中拿过两瓶威士忌,手腕处的手表射出钢爪,爪到了顶层的琉璃瓦,正准备一跃而上。

凌沐彤叫住他:“喂,你带我上去啊,我现在不会飞檐走壁了。”

北连奕睨了她一眼:“你特么诚心占我便宜吧,不会飞还要上去喝?”

北连奕虽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将手中两瓶酒强行塞入她怀里,然后扣着她腰身,慢慢收线。

钢丝线缓缓收起,两个人如天外飞仙一般登上房顶。

坐到琉璃瓦之上,北连奕收起钢丝,从凌沐彤手中拿过一瓶酒,拧开盖子直接喝。

凌沐彤也一同拧开盖子主动跟他碰了一下:“虽然不知你发生了什么事。但我可以把我的故事说给你听。”

“本太子爷若是不想听呢?”他心情烦着呢,哪有心情听她诉说那些悲戚的过往。

“不想听你给我下去!”凌沐彤一脚飞了过去。

北连奕灵活的跳开,跟她保持了一定距离:“你这个女人还真是惹不得。”

“如果我不是满身的刺,怎么在这个国家活下去。我母亲是逃难的过程中碰到我父亲的,我父亲是个傻子,在伯爵府根本不受待见,从我母亲怀孕被带回伯爵府那天,只因为她并非北连国人,便受到了歧视,为了我生下我,她受尽委屈……

我父亲根本保护不了我母亲,我从五岁开始就和母亲一起被赶出了伯爵府。

我母亲为了养活我日夜操劳,患上绝症,我多次去伯爵府求他们医治,对方一分钱都不肯给我们,我为了拿到更多的钱,被迫加入神偷联盟。也为了给母亲争一口气。伯爵府这几年研发了几种特效药,我为了母亲求药再次踏入伯爵府。

他们却要将我打死,我父亲为了救我跟他们争执。他们甚至对我父亲又打又骂。

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傻子,为了我们母女俩能够好好活着,把所有的勇气都豁了出去,我拿着刀想杀了那个一直刁难我们一家的文尧伯爵,我父亲为了不让我犯下大错,挡下了那一刀。

所以我成了失手杀死我父亲的凶手,成为了人人唾骂的妖女。你看见我的那一天,的确是我人生中最狼狈的一天。

我痛恨整个北连国腐败的政权,无法改变排外的习俗,更痛恨身为太子爷的你无法改变我当时的惨状。

现在想来,是我当时过于极端了。即便你身为太子爷,你也无力改变什么。

这个国家不是以你一人之力就能改变的。”

说到这里,凌沐彤将眼眶里打转的泪花憋了回去,闷头喝了一口酒。

北连奕转过头盯着她,仿佛有无数星辰散落在她肩头。

或许,她亲眼看着自己的傻父亲死在自己手上的时候,一次次感受到生活对她的残酷践踏的时候,比他现在的孤独和无助,绝望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