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敬泽!适才你为何撇下我独自去喝花酒?”皎然紧紧握住手中的荷包,指尖泛青,撅着嘴道,“从楼上下来时,好几个舞女乐伎都冷着眼看我呢,咬着耳朵说我不自量力,觊觎那什么凌二公子,就他,也配?”

不是你好奇心害死猫,自个跑上去的吗?悠哉哉走在一旁的石敬泽选择看街景。

见石敬泽不答,皎然摸摸鼻头,现在的她好像确实不配……不过,“你评评理,”皎然敛敛衽张开双臂,像一只从巢穴探出头,等待朝阳沐浴的小雏鸟,“我这身小生扮相,难道不更像被觊觎的那位吗?”白矾楼登三山一行,打击了皎然出现得很不是时候的虚荣心。

石敬泽很给面子地笑着上下扫了几眼,皎然觉得自己仿佛沐浴在朝阳温暖的光辉中。人,就是需要被欣赏的!

“嗯,确实不像。”

皎然的世界瞬间就灰暗了。

收回张扬的翅膀,因为答案出乎意料,皎然忍不住抱抱自己,凑到石敬泽身边探头问,“为何呀?”

“楼里的象姑,身段要比你清瘦,更文弱些。”石敬泽指了指皎然的眼睛,“此处要妖娆些,且未曾听闻凌二公子有断袖之癖。”说起凌昱时,石敬泽似乎有几丝崇拜之意。

皎然决定打击下他这种盲目崇拜,“可有话好好说嘛,欺负弱女子,再低点重点我就破相瞎了。”她的额头还有些疼呢。皎然也想不通是哪里得罪了凌昱,往日远远见他待人皆客客气气,尽管画面有点忍俊不禁,像唐三藏走进齐聚各路妖精的盘丝洞,他的客气也有皮笑肉不笑的嫌疑,但今日……

皎然脑海中浮现出上一世霸总小说里那句——“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忍不住尴尬得一阵哆嗦,她虚荣心再爆棚也没办法这样自我欺骗。

“若非人家手下留情,阿姐你早就瞎了。”石敬泽凑近皎然的额头使劲瞅了瞅,豆丁大的红晕,不细看都看不出来,“阿姐你可知道,凌二公子的骑射箭法在京城里数一数二?”不存在误伤,肯定是故意。其实石敬泽更佩服凌昱能成为楼若那些比公主还高傲的乐伎舞姬的入幕之宾,京城不缺权贵,不是砸钱就能得来她们笑脸相迎的,也才显得她们可贵。

但这层原因就不好对皎然坦白了。

石敬泽回过神,四下一看,才发现皎然已经蹲在路旁的摊贩子前,石敬泽暗叫不好,莫不是伤了阿姐的心,害她蹲在路边落泪,两人从小吵吵闹闹,他还没让她流过一滴泪呢。

跟着蹲下一看,皎然正拿一撮草,乐呵呵地逗着木篱笆中的小鸭子小鸡仔玩,笑得不要太灿烂。石敬泽收回了自己的同情心。

皎然早就将满腹的疑虑抛诸脑后,正琢磨着怎样花光荷包里的九百钱。这钱不能留,她坚决不承认自己是二百五。

如果刚刚是大娘夜凌音在场,或许会冷冷放箭:呵!拿出九百的人,才是九百。

但皎然不会跟钱过不去,夜凌音有年轻时众星捧月养成骄傲,而她只是一颗扑朔扑朔努力眨眼的小星星。

如果是二娘丁旖绰,想必当场就会把荷包重重扔回去,再来几句:老娘吧啦吧啦……一段轰炸式语音输出。

皎然自认没有二娘一样的爆发力。

思索到最后,皎然用凌昱给的钱,买了两只黄澄澄的小鸭子。

一雄一雌,毛茸茸的多可爱呀,权当是低配版的鸳鸯,可以送给皓哥儿当宠物,长大还能下蛋养家,也算没有辱没她的养育之恩。

皓哥儿第一次收到会活蹦乱跳的礼物,开心得飞起。当即就给两只小鸭子取了名字,一只叫小鸭,一只叫小黄,皎然表示汗颜。皓哥儿小黄小鸭傻傻分不清,指着小鸭喊小黄,追着小黄喊小鸭,满院子跑,小鸭恨自己张嘴只能发出嘎嘎嘎——

一枚鸭蛋10文钱,一只鸭子一个月下蛋30只合计三百钱,几个月本钱就能赚回来。晚上皎然抱着被褥躺在床上,猛地发现自己如今无论见到什么,第一反应都是先算笔账。

皎然叹息一声,果然穷得叮当响满脑子就只剩下银钱官司。翻个身,不由又想起她的便宜老爹皎仁甫来,便宜老爹渣得碎成粉,可银两倒是没少给,吃穿用度从不亏待。

刚穿到这里她也没什么追求,想着有个阔绰爹,当个富贵咸鱼也挺好。但没想到世事难料,皎然又踢了踢被子换个姿势,她不怨皎仁甫,这些年的荣华富贵,本不属于她,借来的总是要还,但好歹烂船还有三斤钉呢。

西城的两间铺子成了这个家唯一的收入来源,第二天巳时未到,皎然早早来到位于内城西南中部、钟楼寺附近的果子巷,比她上辈子上班踩点打卡还积极。

站在来客酒馆的后院天井里,皎然第一次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家徒四壁。石青五间酒馆,只留下这最小一间,还是费了老大的劲才盘下的。

小院子是方方正正的长方形,长约三步,宽约两步①,右上角立着一口井,右下角有一个小灶台,院子左面靠墙放置一个双层木架,上层放四个胖乎乎的小酒坛,地上是两个大的。

除此之外,院子里别无一物。没有酒馆后院该有的瓶罐挤挤和酒气飘香。

来客酒馆旁边是丁二娘的来客茶肆,丁旖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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