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的虾,还在灶上泡着呢。”姚姐早上看了皎然做醉虾后,心里就没放下过。
“哦!差点给忙忘了。”皎然撸起袖子往灶上去。
在汤料浸泡了半日,打开陶碗,浓郁酒香扑鼻而来,姚姐早已拿好碗筷在外间等候。
醉虾做法简单,毫无疑问地成为下酒菜单里皎然新列入的一项。把桂皮、红枣、香叶、茴香、花椒、姜片、酱油一股脑倒入锅中大火煮开,加糖加盐用小火煮半刻,再加花雕酒煮开晾凉,将虾蒸熟后,放到汤料里浸泡,半日后便彻底入味。
刚到外间坐下,何婉儿就背着木琴进来,不一会儿,陶芝芝也抱着刚得的新茶饼到了酒馆。
“幸好我昨日多备了些虾,不然你们这会儿就眼巴巴看着吧。”皎然双手搭在桌案上,指挥两人入座,闻着酒香,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开动。
店内无客,只不过刚要开动,又有人来。
苏子安动了动鼻子,皎然一看,不正是那位差点赊账留下墨宝的男子吗。后面还跟着一位国字脸戴幞头的男子,谈不上有交情,也说不上不相识,这下可就不好吃独食了。竹节虾肥美,醇厚鲜甜,咬在嘴里又弹又脆,是以三斤虾很快见底,姚姐还意犹未尽地嘬着虾壳。
苏子安放下手中的酒杯,“没想到小娘子除了心胸宽广,厨艺也如此了得。”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吗?但也是很努力地在拐弯夸她,“哪里哪里,还请公子改日多多光顾小店。”皎然两颊飞红,却不是因为害羞。
酒气上头的可不止皎然一人,黑夜加上酒精,总容易让人思维涣散,戴幞头的男子心有所叹地对苏子安说,“去年此时,还是对饮三人,如今我们都是穷秀才,世南兄已经飞黄腾达,不可同日而语。”
苏子安却不以为然,给男子斟了新酒,摇头道,“兄长莫要妄自菲薄,世南兄也只是刚起步,往后如何,还要看他有没有真本事,你我也是如此。”
陶芝芝向来是个爱热闹的,不欲听这些有的没的黑的白的,见大家热情高涨,当即提议来行酒令,因着人数不多,只能挑简单的来,于是将屏风收起,看得到外间有无打酒客,又能六人皆到雅间坐下,连着姚姐一起,玩起了规矩令。
这规矩令不难,考的是大脑的协调能力,六人围桌而坐,轮流用手比划,先左手画圆右手画方,再两手同时画圆,失误者则要喝酒。听着简单,做起来相当难。
最简单的动作反而最容易闹出让人啼笑皆非的笑话,除了皎然和陶芝芝,其他人都接连出糗,游戏就是图乐,许是酒壮人胆,许是游戏精神满满,苏子安没有因为接连的错误便像前几日一样涨红了脸,反而是笑得最开怀的一个,如春风抚过,如灯下透玉。
皎然既是“令官”,也是参与者,不过这游戏陶芝芝早就带她玩透了,所以在开头一杯令酒饮下后,她便无缘酒杯了,但游戏的妙处就是常玩常新,自己初玩被自己蠢哭,看别人玩又被别人萌哭,众人捧腹大笑,很快旁边的桌案便摆满了一堆空酒瓶。
就这么着,适才所有的伤感、失落和抱负,都在嘻嘻哈哈声里随着欢乐和小酒而去。皎然则在满桌的空瓶里找到新的契机。
姚姐兴冲冲地问,“小当家,你买这么多东西,作甚么用啊?”
架子上摆着崭新的手帕、绣球、绢花、竹筹、木筹、骰子、黑白棋等物,走近一看,筹子上还刻有经节、诗词、曲句清晰可见的小字。
“我问你,昨日夜里,我们喝了多少酒了?”皎然拍拍手,往后退了一步,满意地看着架子上的小玩意儿。
“竹光酒三枚、桂酒五枚、还有小当家新酿的菊花酒七枚,苏公子一人就饮了有小半坛,听闻是小当家酿的,他还有点不信呢。”姚姐掰着手指算道。
皎然莞尔,苏子安饮了小半坛还不是因为他大脑肢体最不协调,而古代的酒有个特点,说着是酒,但酒精度数不高,不像现代,不会喝酒的可能一杯就能让人分不清爹娘,找不着北。
姚姐“哦”了一声,总算反映过来,“小当家这是要……”
皎然点点头。开怀畅饮乃人生之趣,可以悲伤也可以快乐,但……皎然想了想,还是提笔,留下“李白醉酒诗百篇,贵妃醉酒花中眠。适度微醺颐天年,劝君莫作不等闲。”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