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皎然对着一桶水撒气,彩絮儿有些莫名其妙:“姑娘怎么突然这么问?”想起今日皎然去张宅见到的是凌昱,又想起那只鸽子,再看皎然回来的反常,还问些奇奇怪怪的言语,彩絮儿心跳突然失了一拍,拿着瓢子的手顿住,“难道是凌三公子欺负你了?”

皎然摸摸自己的脸,要是真欺负她可能还不纠结呢,就是像这样意味明显,实则又什么都没说,才让人烦躁啊,“你觉得人家凌公子会看上我吗?”皎然不答反问。

彩絮儿拿来布巾给皎然拭身子,“姑娘怎么如此妄自菲薄,彩絮儿觉得咱们姑娘,配天王老子都是足够的。”

诶,彩絮儿这个马屁精真是深知皎然哪处痒,都说落魄的鸾凤不如鸡,可彩絮儿总能将她这个落水的鸡看做鸾凤,皎然一边享受彩絮儿的服务,一边叹道,“这些话可别说与外人听,不然你若被拿来杀鸡儆猴,我可变不成凤凰来叼走你哦。”

彩絮儿嘿嘿笑道,“彩絮儿知道,姑娘只把这些话说与我听,我也只把这些话说与姑娘听。”

彩絮儿拿来里衣给皎然穿上,“不过姑娘啊,若是那凌公子欺负你了,你定要和我说,我一定,一定。”彩絮儿说说着着,也想不出能拿凌昱怎么着,“一定会保护你的。”

天真是天真,但听着还是挺窝心的,皎然笑着捧起彩絮儿圆圆的脸,“有彩絮儿真好。”

连彩絮儿都能看出凌昱和皎然并非良配,皎然自然也不放在心上,心想着等凌昱心头热乎劲儿过去,也就淡了,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还能扭成什么花来?

飞鸽传信什么的,皎然没打算用,只供财神爷一般好吃好喝供着这只死鸟,凌昱说的帮持,皎然也没打算接受,无功不受禄,借来的都是要还的,财神爷的大腿要抱,但没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还是要慎重使用。

所以接着几日,皎然请人去张宅量地测绘,忙着找工匠画图纸,东跑西跑挑选式样建材,一趟趟下来,看得姚姐都心疼了,“小当家,你何必如此亲力亲为,有那专替人跑腿的,你就坐在店里指点指点,让人代劳得了,何苦事事经手呢。”

皎然又添了一碗饭,“姚姐,不是我不让人代劳,是不自己看看我不放心,而且我跑得还挺乐的,不累的。”皎然再次感叹自己是劳碌命,就是喜欢自己经手,看宅子一点点变成图纸上的样子,这种成就感,跟佃户看着满田野的金黄稻米是一样的满足。

“姚姐你可知,我陪着姑娘一道,你看我累得都不想说话。”坐在一旁的彩絮儿一碗汤下肚,抹了抹嘴角道,“但我瞧我们家姑娘,一点都不带喘的,跑一趟下来,我是双眼无神,我们家姑娘却是面色红润。”

彩絮儿说完还大大声地叹了口气,逗得姚姐和玲珑她们跟着笑,皎然安慰她道,“我们午后再去庙里一趟,挑个良辰吉日拜神动土,以后只需监监工,一切都准备妥当啦。”

逢年过节都不是动土的好日子,选定的日子在九月十六,皎然想着以后必会更忙,酒馆开业至今都没有休憩过,故而重阳这日,索性闭店一天,要休息的休息,想登高的登高。

皎然自然是想休息的,可难得有一日酒馆闭店,阖家齐聚,白师太不愿如此大好时光浪费在一方小院子里呆坐观天,盘算着去城外登高,再到观里吃斋饭,皎然自然不能落下。

马车摇摇晃晃,皎然抱着皓哥儿,有了这个肉团团的小人儿,晃起来倒也没那么难受,“白师太不是佛门中人吗,为何要到观里去?”皎然还是有些不爽被拉出来踏秋,难得的假日啊。

白师太“阿弥陀佛”了一声睁开眼道:“都说后生可畏,你一个姑娘家年纪轻轻怎生如此迂腐。常言道,荷花白藕青荷叶,三教原来是一家。儒家圣贤我做不来,佛教菩萨忒清苦,日日叫我在家念佛打坐还不够啊,还是道教洒落,学成了还能当神仙,今日我就去吃太上老君的饭,想去哪家就去哪家。”

皎然装模作样地将袖口一飞,假装手中拿着一柄拂尘,竖起四指在胸前道,“白师太所言有理,我亦觉得师太更宜入道门修行呢。”皎然手肘一动,假装甩了一下手中的拂尘,“白师太您瞧瞧,这拂尘成仙后能当法器除妖,寻常在家里,您还能拿来扫扫尘土,赶赶蝇虫呢。”

白师太老脸一瘪,佯怒道:“没大没小的,又来编排你祖宗。”

皎然和皓哥儿抱在一起笑作一团,皓哥儿举起手抢答道:“然姐姐我知道,我知道。白师太要去道观,是因为观里有白师太的小朋友。”

跟小屁孩沟通就是麻烦,脑回路从来不在一根线上,“什么小朋友啊?”皎然问道。

皓哥儿一脸这你也不知道啊,“小朋友就是白师太小时候的朋友啊。”

皎然有些汗颜,却还是在皓哥儿脸上香了一口,“皓哥儿的脑瓜子真聪明。”

白师太觑了皎然一眼,“就是你给惯的,难怪皓哥儿就爱跟着你。”

皓哥儿确实爱跟着皎然,自打开了酒馆后,能碰见皎然的时间也就早晚那连吃顿饭都不够的时辰,有时一天还不定能见着一回,所以一听到皎然休假,最开心的莫过于皓哥儿,于是登高路上,皓哥儿也只赖着皎然,谁要牵他都不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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