赔进去了,“这些人,不能斩草除根吗?”皎然咬牙,除了刚到这个时代那会儿,第一次离绝望这么近,不由想起花姑的孙女,想起花姑偶尔流露出来的呆滞,想起无数被拐卖的幼弱妇女,这些人千刀万剐也不解恨。
天边的明月冰冷且遥远,让人想起嫦娥仙子的广寒宫来,皎然伸出手抓了一把冰月,宛如下一刻就要和云伴月,羽化成缟仙,但凌昱的话立刻把她从仙界拉回了人间。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从我学会轻功,到如今十来年,我成人及冠,这些人依然在。”
皎然第一次从凌昱的话中听到一丝愤慨的情绪,但细细辨察,似乎又只剩无奈的嘲讽,皎然知道此刻最好的做法应该是关紧耳朵,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鬼门关走一遭,她对那个见不得光的世界充满了好奇和粉碎的奢望。
“斩草无用,除根呢?”皎然问。
凌昱坐直身子,嘴角翘起,看上去是愿意细说的样子,皎然也跟着凌昱坐了起来,支棱起耳朵,表示自己想听。
凌昱扫了一眼那条巷子,又望向远处,“盛京城看着秩序井然,地底下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身,朝中城里爪牙几何,这也是圣人的心头大患。”
皎然听到这话就后悔不已,这可不是她该听的,朝野之事知道太多可并非好事,想叫凌昱打住,却已骑虎难下,凌昱能把这话告诉她,就是把她拉入坑的意思,偏生坑还是她自己往下跳的。
凌昱缓缓开口道,“这些被割了舌头之人,不过是那些人的傀儡,将婴孩妇女拐到地下黑市,只是最浅显的一步,地底下有更多见不得人的勾当。”
凌昱顿住,看了皎然一眼,没有继续往下说,转而道,“桥墩下的暗窑,暗处的鬼樊楼,劫盗妇女逼良为娼,河渠两岸隐蔽处的无忧洞,专藏亡命歹徒,这里面有不知多少人都是黑市的受害者,但这些明网上的人无甚重要,暗网上的人才是知晓内情,街边小贩,铺里掌柜,说不清京城里可能有多少暗钉在给他们办事儿。”
耳边凌昱讲述的世界,是皎然从不曾预想过的世界,无边苍穹好似成了巨兽的大爪,迎面向皎然袭来,压抑而窒息,黑夜里不知有多少角落,永远见不到光明,等不来天亮,所有的罪恶和伤痛,都仿佛能在黑夜中一笔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