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着不知道如何接凌昱的话,又听他笑道,“一叶知秋,你倒是少见的不感怀梧桐落叶悲凄的女子。”
皎然还真不觉得有什么悲凄的,不以为然道,“一年四季都在落叶,那我不得要郁郁而终啊,且梧桐不落叶,冬日如何来,梅花何时才能开呢?”万物凋零的秋末,这个声音在夜里分外有生命力。
“不错,有见地。”凌昱这人好就好在,你得罪他,他杀伐果断,比如许家酒肆,而欣赏你的时候,也是毫不掩饰,那眼神,会让人误以为自己就是世间最美好的女子。
好在皎然还算清醒,不禁为一时嘴快而懊恼,这可不符合她平日里面面俱到的人设,几句话一不小心把人都得罪光了,她很清楚她之所以会这么想,是因为生长在一个平和美好,吃得饱穿得暖的年代,“凌公子过奖了。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我日子无忧,心中快活才会如此想,若心境不和,遭遇弄人,那必是另一番见解。”
彩絮儿提着灯走在五六步开外,眼前的人不甚明晰,眼中的光源却让皎然知道,这人正直勾勾看着自己,皎然也不知道这么冷的秋夜,脸上为何热热的,作势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又尴尬地用手拢了拢披风,但她清楚这无关男女之间的情爱,就是男女间的气场在作祟。
“所见所闻才有所思,凌公子所指的女子……”皎然知道凌昱拿来和她对比的,必然都是饱读诗书的高门贵女,“我乃一介平民,自是没有那样的见识,皎然书读得少,若是多喝点墨水多啃些书本,知晓些文人大家的情怀,那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听完皎然这话,凌昱也没再置评。
今夜皎然倒是没有再让凌昱行慢些,凌昱似乎刻意放慢了步子,时不时顿一下,侧头看皎然有没有跟上。
两人无言向前,灯火阑珊里,有不少路人擦身而过时不由回首,在心中感叹这对璧人的登对。
彩絮儿在门口停下,回头望了望刚拐入巷角的皎然,皎然知道彩絮儿在等她一起进门,不然家里问起来轻易就会露馅,想和凌昱道别,凌昱也在这时停下脚步。
皎然觉得凌昱真是个冷场王,自打走过梧桐树,两人默然走了一路,以致于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白找补了。
凌昱依旧是静静看着皎然,皎然感谢黑夜掩盖住她泛红的脸颊,不管凌昱对她是什么心思,但这人还真会用无言的静默来压制对方,而皎然总是那个先沉不住气的,就在她要开口的时候,就听凌昱道,“我会离开京城一段时间,你若有事情,可以找那位单脚李。”
这位单脚李,就是上次陶芝芝口中张宅的主人,也确实是他在帮凌昱管理来着,皎然乖巧地点了点头,没想到凌昱又将她送到门口,看着她进门才离去。
夜里沐浴时,皎然将头深深埋进水里,又像鱼儿一样钻了出来,彩絮儿趴在木桶边给皎然舀水,“姑娘啊,你是不是因为凌公子发愁啊?”
皎然苦着一张脸埋怨道,“这么明显?”
“嗯!”彩絮儿拿来澡豆子,在手中化开后往皎然背上抹,“凌公子好像,对姑娘……有些意思。”彩絮儿斟酌了一下,还是觉得用这个词比较恰当。
皎然憋着嘴斜倚向彩絮儿,是吧,是个人都能看出来的是吧,凌昱这厮,简直就是逼着她走独木桥,进不得退不得,只能跟着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