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闲散地在园子里晃荡起来,可惜这里坐一会,那里蹭一下,屁股都没坐热乎,就又起身往下一个地方去了。
天色还早,皎然倚在栏杆上思量了一下,决定提早下班给自己放半天假,彩絮儿知道皎然要离开,见她今日实在反常,着实有些放心不下,最后还是跟着皎然一道出了门。
皎然没有沿着汴河走,往南绕过玄帝庙,庙里香烟缭绕,庙外人头攒动,红的对联圆的灯笼沿街挂起,往常皎然最是爱玩赏这些小玩意儿的,彩絮儿记得自家姑娘每回看这些玩意儿时,总会念叨着“好生神奇,仿佛能和千年后的自己对话”。
但今日彩絮儿却只见她木愣愣耷拉着脸从人群中穿过,沿着西大街一直走,走到东大街时,又见她突然拐了个弯,进了集市。
上一世皎然每去一个地方旅行,必定会去打卡的就是当地的菜市场,南边市场精巧,北方市场豪阔,但都是一样的繁盛烟火气,满满一摊位的蔬菜水果,红的夺目、绿的养眼、白的点缀、黄的玲珑。
市场边还有老人家铺着一块麻袋,坐在小板凳上,笑着说着唤着,面前是自家的果实蔬菜,夕阳投射下来,那些还带着泥土的物什,似乎能让人嗅到生命的味道。
北边的地摊还总和南方不同,似乎少了些绿色,多了些土地的颜色,尽管皎然也回忆不起来具体哪里不一样,但那种差异,不正是她最爱去逛市场的原因吗?
一晃眼,皎然才从回忆里闪神回来,冬日盛京城的菜市场当然没有那么多颜色,古时的寒冬腊月,能吃到蔬菜都是福气,就别妄想青菜了。
一笼一笼的鸡鸭摆在路边,鱼儿被冰雪冻得硬邦邦的,还有从地窖里拿出来的山薯瓜果白菜,那都是入冬前就储存起来的。
皎然迷迷蒙蒙的,不曾想走出集市时,和彩絮儿左手右手都拎满了,彩絮儿见皎然似是嘴角比方才翘起了些,在皎然身旁笑得有些灿烂。
回到小甜水巷时,灶上已经生了火,丁旖绰正在做饭,皎然将手上鸡鸭鱼肉往木桌上一放,就把丁旖绰赶了出去,丁旖绰心里也虚着,回到正屋和夜凌音左手搭着右手有些不知所措,上回皎然在家中做饭,两人已经记不清是何时了。
外酥里嫩的煎虾肉饼子,白浓浓的山薯参鸡汤,金灿灿的炸鸡翅,除了皓哥儿吃得津津有味,其他人都有点食不知味。
“吃呀,大娘二娘,阿然做的饭不好吃吗?”皎然示意夜凌音和丁旖绰别愣着。
两人自是动起碗筷,又称赞起皎然的厨艺来。
皎然把鸡腿掰下来拿给皓哥儿,啃了一口鸡翅,又舀了一口鲜甜的鸡汤送入嘴里,这些都是她前世的家乡菜,吃着吃着,一定是汤太热了,竟然连眼睛都蒸蒙了。
丁旖绰和夜凌音见皎然哭过几回啊,这下真是乱了方寸,忙解释道:“阿然啊,娘亲不是有意骗你的。”
原来自打来客酒馆开业后,夜凌音和丁旖绰想替皎然分担些压力,正巧春花楼需要教习师傅,两人便去了春花楼当客教,几日去一回,后来酒店生意好了,两人确实也准备收山了。
丁旖绰难得如此局促,“但是当初答应了人家要把这一批教完了的,没想到……”没想到已经进入倒计时了,只剩下年前几堂课,居然被皎然碰见了,真是坏了醋了。
“娘亲,我没有恼你们”,皎然低头吃着汤,越说话却越模糊了。
夜凌音哪见过皎然这般委委屈屈的模样,心里拧紧了,忙捧起皎然的脸,拿出手绢一点点给她拭泪,“是娘亲不好,不该瞒着阿然,以后不去了,一定不去了。”
夜凌音的掌心又柔又暖,皎然收不住眼泪,金豆子一颗颗滑落,“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
夜凌音不忍看女儿这样,将她的脑袋搂到怀里,像儿时一般轻轻抚着她的后背,皓哥儿也有样学样,爬下椅子抱着皎然的腿,一拍一拍地像以前他们在安慰他一样,嘴里奶声奶气喊着:“然姐姐乖,然姐姐乖。”
皎然将脑袋在夜凌音怀里蹭了蹭,哪知道越蹭越多,她不是在生夜凌音和丁旖绰的气,也不是在气凌昱,她气的是自己,气自己居然会因为看见凌昱在青楼而慌了心神,这并不是她一开始所设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