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半个月过去,依旧没有寅儿的消息。一天一天等待的煎熬,却伴着一天一天渐渐凉去的心,小桃彻底病倒了。躺在祁正修的营帐中,没有一点力气。吃不下睡不着,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每天唯一的一句话就是:“有寅儿的消息吗?”

祁正修把林仁肇带来的队伍分批次逐步地遣回金陵。由李煜再行安排。为了避免李煜起疑心,祁正修每天都给李煜去奏疏请示,得到批复才着手行动。最后的一批,是五千将士,会押送着林仁肇的棺木回到南昌府。

那天狂风大作,夹着被狂风吹卷凌乱的大雨,吹得满地狰狞。祁正修一早便已起身赶到了林仁肇的大营。小桃那天也强挣扎着坐了起来,换了一身白色素服,不顾自己动一动就大喘气的身体,吩咐下人用轿子把自己抬到了西北城门处。卯时。林仁肇的棺木会从这里出城,回到南昌府。

润州的百姓已经赶来了许多,李煜不相信林仁肇,可老百姓却不信抗击宋贼的林大人会叛乱。不少人扶老携幼,一起站在道路两侧,等着送林大人最后一程。小桃也由下人搀扶着,站在人群里。风雨把小桃身上浇得湿透,下人劝着:“姑娘。先在轿子里呆着吧,待会再出来。”

小桃摇了摇头,执拗得站在了原地。她只恨不得风雨能更大些,自己把赵光义做的孽赎罪赎清了,心里会安宁,上天会不会也宽恕了她的寅儿?土狂圣亡。

卯时,林仁肇送葬的队伍缓缓走了过来,由于林仁肇是获罪致死,因此规制极为简单。没有执绋没有幡子,更没有鼓乐,只有静默的士兵护送着一口黑漆漆的棺椁。棺椁还是祁正修特意派人去找了上好的柏木装殓。士兵们在盔甲外套着白色的丧服,有人还不时抹着眼睛。虽说都是上了战场不惜性命的铁骨汉子。但一直跟着林仁肇东征西讨,感情早已超过了言表,否则林仁肇这次攻打淮南也不会带着来。却落得如此结局,人人唏嘘。

道路两旁的百姓纷纷跪了下去,抽泣声,风雨声,混杂成了一片哀鸣。小桃也随着跪下,狂风吹得她脸上生疼,仰头看着灰蒙蒙的天,小桃早已分不清雨水和自己的泪水。

祁正修立在城楼上,望着林仁肇的灵柩越走越远,出了城向西南方向行去。祁正修把身边的酒壶拿起,倒了三杯酒。冲着空中洒了出去。死,不可怕,可没有死得其所,死得冤枉,才是人生最大的悲剧吧。

寅儿依旧音讯无,青羽卫回来禀告道,他们发现有宋军也在偷偷寻找寅儿的下落。祁正修心里一沉,赵光义也在找寅儿,这么多人找了这么久依然没有下落,可真的凶多吉少了。

李煜却不肯再等了。外焦内困,宋朝的屡屡挑衅,李弘冀隐藏的势力,都让他像惊弓之鸟。虽说林仁肇被赐死,将士没有哗变,祁正修没有异动。李煜悬着的心踏实了些。祁正修一直给他上奏疏说是由于孩子下落不明,小桃病重,无法赶路。可已经快两个月,还不回金陵。小桃一天不回来,李煜便一天不能踏实。李煜给祁正修来了手谕,让青羽卫即日护送小桃回京。

祁正修攥着李煜的手谕,想了很久,到了营帐里小桃的卧房。小桃正斜靠在床头咳嗽着。祁正修大步过去拍了拍小桃的背,眉尖微蹙:“还是咳着吗?这个郎中的方子又吃了七服了,还是不见好。”

小桃无所谓地摇了摇头:“慢慢来吧。好或不好,也就这样了。”

祁正修轻轻叹了口气,静静看着小桃。自从孩子出事,林仁肇去世,祁正修往日的云淡风轻都悄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渐渐沉重的心事。不是没经历过生离死别、悲欢离合。可从前年轻气盛,总觉得日子还长。现在却是真正有种末路穷途的凄惶,自己、大唐都如此。半晌,祁正修开了口:“陛下来了手谕。”

小桃抬起了眼睛,李煜已经杀了林仁肇,还要做什么?正等着祁正修的下文,忽然门口传来青羽卫的声音:“祁大人,夙墨有要事相告。”

小桃对夙墨的声音也熟悉,不由眸子一亮说道:“让他进来吧,是不是寅儿有消息了?”

祁正修对着门口说道:“进来说吧。”

门被推开,夙墨走了进来,看了看小桃,有些迟疑。祁正修站了起来,准备出去和夙墨说。小桃一把扯住祁正修的袖子,看着夙墨急切地问道:“是和寅儿有关吗?”

夙墨想了想,回道:“有关,也没关。”

这是什么意思?可小桃已顾不得那么多,只要和寅儿哪怕有一丝的关系,她都要知道:“直言无妨,关于寅儿的,哪怕只有一个字,我也想知道啊。”

夙墨看看祁正修,祁正修微微点头,夙墨回道:“绕溪村,被血洗了。”绕溪村便是九泉瀑的水流最下游,挨着吴越边界的村子。

从九泉瀑下面的谭水下去,先是峡谷,后是水田,都没有人烟。唯一有人烟的地方就是再下面的绕溪村,而绕溪村再往下,就是吴越。但水流过了绕溪村进到吴越的地界就分流成三股,而且由于土质含沙多,渗漏的极快,所以水流到了吴越就变得又浅又窄,根本不可能把一个孩子冲走。

所以祁正修寻找的位置也一直是峡谷水田和绕溪村。由于峡谷和水田搜寻几天就搜遍了,最近这一个月的重点就是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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