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的寂寥,直渗得小桃心里发疼。小桃的眼泪一颗一颗流了出来,看着赵光义,她一个字都说不出口。赵光义看着流泪的小桃勾唇一笑,笑得凄然:“你都做得出来,又哭什么呢?嗯?”

小桃见过赵光义很多种样子,暴怒的,阴冷的,发脾气砸东西的,她都见过,却都没有现在这种凄凉让她这么害怕,又这么心疼。小桃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襟,任眼泪流着,只喃喃说出一个词:“对不起。”

“对不起?”赵光义抬手捏上了小桃的下巴,“你现在和我说对不起?但是让你重新选一次,你还是会那么做,是不是?”

小桃哭着点了点头。她没有别的选择,当李煜把那封牵系着南唐国运、和千万百姓性命的国书交到她手上,她已经别无选择了。

赵光义冷冷勾了勾唇,想挤出个笑,却失败了,只是把小桃的下巴捏的更紧:“我教你写字,你写了一手和我一模一样的字。我像个傻瓜一样高兴,可你,却用我教你的字通敌,一招瞒天过海鱼目混珠,桃宜,我就想问问你,你是怎么做到的?你在侮辱我的字,还是侮辱我的蠢,还是侮辱我对你的情分?”

小桃的心像撕裂了般疼痛,赵光义的话扎的她心中血流不止,她怎么做到的?她捂着胸口忍着疼痛做到的。

赵光义的眉眼是碎裂:“我提醒过你,做了我的女人,就不要再背负那么多。你答应过我,为什么又要骗我?”记贞住圾。

小桃咬唇竭力止着颤抖的声音:“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阻止我?”

是啊,为什么不阻止她?他明明觉察到小桃问文书异常热情的反常为什么还允许她整理文书伺候笔墨?他明明知道小桃夜里碰过他装印章的锦袋,为什么还肯和她一起夜宿山寺还和她酩酊大醉给她偷印章的机会?他不是没知觉,他只是太相信她。他不敢去想他爱了十八年的女人,苦心孤诣地接近他就是为了通敌。

赵光义长叹了一口气,问得艰难:“桃宜,你,是不是从来就没爱过我?”

小桃身子僵在了原地,赵光义问完这句话没有看小桃,却缓缓闭上了眼睛。小桃的眼泪又落了下来,自嘲似的嗤了一声,低低说道:“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再信了。我也不配再让你相信。”说着擦了擦眼泪,她不爱赵光义吗?她宁愿她能少爱他一分。少爱他一分,就不用忍受多年孤寂,也不用夜夜梦里是他,更不用这么愧疚。纠结犹豫了许久,小桃别过头去,背对着赵光义定定说了一个字:“爱。”

赵光义的心砰地跳了一下,随即又沉了下去。如果是从前,听到这个字他会欣喜若狂,可如今,这个字并不真实。赵光义失神地勾唇笑了一声,声音很空:“也许吧。”顿了顿摇了摇头,“这个问题已经没意义了。”他的心,到了今天,终于凉了。她用那一手和他一样的字,助了她的国,毁了他的心。

但他还是要救她的,无论如何,他没法做到看着她死。就当还她十八年前在那个遍地尸体的院子里对他的救命之恩吧。尽管这恩,他已经还了许多次。按理早已两不相欠。

“没意义----”小桃默默念着这三个字,泪流不止。

门外传来侍卫的声音:“晋王殿下,陛下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