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冬天,牛洼乡的雪特别的多,差不多隔些日子就要下一场大雪,而且往往是靠着牛洼乡东边的邻省地界不下,靠着西边的相邻乡镇也不下,独独牛洼乡下。雪多了,乡上干部不下村的时间也多了起来。多数时候,大家都待在屋里,三五一凑,或聊天,或玩玩纸牌。有时候,乡上会组织一些文娱类的活动,或者开开学习类的会议。分给每个人的煤,还没到过年,都喊着不够烧了。
几场大雪过后,也就快要过年了。腊月25这天,乡上开了个三级干部大会,乡的乡村组干部都参加,会上对近期工作做了些详尽的安排,主要是针对过年放假期间的安和值班事宜。会后就开始放假,这一年的春节假期从这天开始一直放到年后正月十五结束。
刘荣和计生委的杜主任被安排第一轮值班,一直要到大年三十下午才能换班。会后,乡长吴红军把两人叫到了办公室,安顿了一件让人极为头疼的事。
“老杜啊,这个年能不能过好就要看你们这班岗能不能站好啊。”吴红军拿起桌上的烟,抽出一根递给杜主任说道。
“戒了几天了,不抽了。”杜主任摆了摆手,笑着回道。
“考虑今年小刘是单身,你呢,家里孩子和老人又不在,所以让你俩一组值第一轮班,其他人拖家带口都让提前回去盼个年,没啥问题吧?”吴红军笑眯眯的问道。
“没啥问题,按照乡上安排来,我没意见。”杜主任回道。吴红军听着,又看向刘荣。“我没问题,乡长。”刘荣赶紧表态道。
“好。”吴红军自顾自的点燃手里的香烟,抽了一口说道:“咱们乡南沟村的南女子最近又有些不安稳啊。”
“可又到县里去了吗?”杜主任一听南女子,有些急切的问道。
“可是不嘛,还县里呢,市上都跑了好几回了,要不是腿不行,估计省上北京都跑去了。”吴红军说。
“这一到过年,南女子就开始了,年年跑一圈,落个几万块钱就安稳了。咱们撒都给着呢,收入比我还高,该享受的政策一样都没有落下,咋就不知道好歹呢?”杜主任唠叨起来。
“昨个夜里,县里计生局和信访局的人把人才送回来,县里的意思让我们做好帮扶和稳控,让再不要乱跑了。”吴红军看了一眼杜主任,接着又说道:“我的意思本来想让村上干部给看着,但又不放心,所以我想着南女子家里人也不管,我们干脆接到乡上来,让住到客干室,和我们值班的同志一起过完这个年,你看咋样?”
“行吧,也只能这样了,就是住着的话我们两个男的,会不会有时候照顾不方便?”杜主任说。
“我给乡上灶房做饭的婆娘说了,她家也在街上,值班期间还要做饭哩,让看着给帮忙弄好就行了。”吴红军不等杜主任接话,跟着又说道:“下了点雪,南沟村的路不好,早上开会村两委班子也没能上的来,我已经电话给说了,你和小刘等雪稍微消一下就出发,去南沟村今天就把人接上来,我安顿人把客干室的炕给烧热,有啥情况咱们随时电话联系。”
“行。”杜主任应了一声,冲刘荣撇了一个眼神,俩人走出了乡长办公室。
南女子的事情,刘荣或多或少也知道一些,只是没有见过人是啥样。听说是好些年前,因为做节育手术落下了后遗症,此后就年年上访。乡上干部开玩笑说,南女子是生命不息,上访不止。
刘荣最早听说南女子这个人的时候还带有一些同情,后面到过南沟村之后,这份同情也就一点也不剩了。据村里人说,南女子这个人一句话搭不对,就会跑到人家家里去吃喝拉撒睡的胡整乱整。过去征收农业税的时候,南女子从来都不交粮,包括到现在,南女子家里的电费都是整个生产队的人给包圆,谁去也要不下,也不敢去要,不然她就见天的跑到人家家里头去叫骂。时间久了,家里人也实在是看不下去,慢慢的也就疏远了她,不在和她一起生活了。
吴红军安排这件事的时候,刘荣心里就在想,一个人不管怎么样,廉耻心总该还是要有的,这个南女子岁数应该也不小了,像这样的人,政府难道就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带着满心的疑惑,刘荣坐上杜主任的摩托车,俩人往南沟村驶去。路上的雪还未怎么消融,杜主任骑的很小心,塬上的风光一片白茫茫的,很像***老人家《沁园春-雪》里面描述的那样,但刘荣没啥心思看雪,估计杜主任也是一样,下坡的路段有几个大弯,摩托车不好走,杜主任下来推着车,刘荣则在后面用手拽着,一路齐心吊胆的,还哪有心思欣赏风光。
“杜主任,我们就这一个摩托车,下去咋把人捎上来啊?”刘荣忽然想到这个问题。
“下去让村上开个机子送,或者打电话叫乡上派车接,根据情况看了。”杜主任回道。
“哦......那像南女子这种情况,我们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刘荣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有撒办法,现在上访这些人,有些人是真的没办法,有些就像南女子这样,你咋弄她都不满足,人心不足蛇吞象啊!”杜主任感叹的说道。
“哦,我原来一直以为山里人很纯朴,这么看也有不纯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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