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塬乡有一个临近沟边的村子,村子最边上的沟畔里住着一户姓王的人家。

这家有一个老太太,年龄差不多有七八十岁的样子。

老太太的心里搁了一件事,这件事一搁就搁了几十年。

西塬乡上的人都知道这个老太太,也都大概知道老太太心里搁着的事。

刘荣是到西塬乡工作的第二年,才见到了这个老太太。

当时,乡上安排矛盾纠纷大排查大调处,刘荣带着小李下村去摸排矛盾纠纷,了解到了这个老太太的情况。

老太太的老伴去世的早,家里只有儿子儿媳,还有一个小孙子。

刘荣到这一户的时候,老太太就坐在自家院子门口的一颗树下。

这户院子是个靠山窑,靠着沟畔挖了三孔窑洞,窑洞的一侧搭建了个棚子,里面放些柴草杂物,窑洞的正前方围了一圈土院墙,院墙的正中开着一个不大不小的门洞,门洞里面两扇对开的大门显得很是斑驳,门框上用木条隔开了四个方块,写着“耕读传家”四个字。

整个院子的前面是一个土台子,土台子下面就是沟,土台子上有一颗老槐树,长的也是枝繁叶茂,槐树下面放着一张石桌子,桌子旁还有几把竹编的小椅子。

老太太就坐在其中的一把小椅子上,手里抱着一根拐杖,面朝沟畔,久久不动。

刘荣带着小李,顺着沟畔的土路,绕过一个下坡,走到院子门前的时候,看老太太的背影,忽然觉得这画面很有意境。

远处蓝天白云,沟里是郁郁葱葱,沟畔上一颗大树,树下桌椅处,老太太的背影高大又遥远。

若再有一股清风徐来,这也就跟仙境差不多了,刘荣心里想着,走到老太太身边去打招呼。

“老年人,在哩?”刘荣低了腰身,面上带笑的问道。

“哦。”老太太略微回一下身,面上很是平静的看了刘荣一眼,应了一声。

“我们是咱乡上的。”刘荣怕老太太听不清楚,特意声音放大了说话。

“乡上的,好,人在屋里哩。”老太太回道。

说完,又转身去看向沟畔,不再说话。

刘荣看了看小李,俩人也不再和老太太搭话,直接去了院里。

进到院里,刘荣喊了一声“有人吗?”

中间的窑里,门帘一揭,走出来一个中年人,略带些疑惑的表情问道:“你们是?”

“乡上的。”小李回道。

“哦,快进来。”中年人热情的把俩人让进窑里。

进了窑,刘荣细细的打量了一番,发现这个窑洞里的物件好些都有了年头,但是收拾的却很是干净。

“都是老窑了,盖了个新房还没有搬哩。”中年人看刘荣四处查看,呵呵笑着,边倒水边说道。

“新房都盖好了,为撒不搬,是没收拾好吗?”刘荣问。

中年人:“再不提了,去年就收拾好了,不是不搬,我老人固执的很,窑洞住惯了,硬是不走,没有办法,总不可能把老人一个人放到这沟里,我们搬上去,一家子都陪着住着哩。”

刘荣笑道:“你这做法也是对的,老人工作做不通,就陪着呗,反正年纪也大了。”

中年人请刘荣和小李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又掀开一个老柜,在里面翻出一盒烟来,刘荣一看是中华,笑着问道:“这烟肯定不是你买的。”

中年人呵呵一笑,拆开烟盒,放在茶几上,说道:“都是人来看老人拿下的,知道老人抽烟哩。”

刘荣取了一根烟,点着抽了一口,感觉烟应该是放的时间久了,有些干。

“今天下来,听村上说咱们老人这几十年都为地的事情一直找村上乡上着哩,一直到这一两年才不跑动了,我们来就是看看,了解一下情况。”刘荣说道。

“咳,撒地不地的,叫我说,就算了,老人固执的很,现在年纪大了,也跑不动了。”中年人自己搬了把椅子,坐在了刘荣和小李对面。

刘荣:“具体是个撒情况,能说说嘛,如果真乡上能帮到撒忙,咱们就看着给老人把心愿一了结,叫人心里舒服着。”

中年人:“实话说,我那时候还小着哩,也都是听人说,过去,我老人到咱们这来的时候,这沟里,还有塬上,好些地都是我屋里的。”

“那不是地主了。”小李插了一句。

刘荣看了小李一眼,小李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喝起水来,再不说话。

“呵呵,撒地主不地主的,划成分的时候,给划了个富农。”中年人哈哈一笑说道。

刘荣:“那说明那时候家境还好。”

中年人:“我那时候都还没有,也都是听老人说,说是那时候周边村里人没啥吃,都到我屋里吃饭,光做饭的长工就好几个,这个沟里的下面还有一排窑洞,现在都已经废弃了,有十几个,那时候就住在那里。”

“哦,那后来是不是地都收了。”刘荣问。

“就是,说是原来还有一个油坊,还有一个药房,都给集体了,老人当时跟着这个还吃过亏。”中年人说。

刘荣:“哦,咋吃亏的?”

中年人:“说是我爷那时候是个大夫,走村串巷给人看病,人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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