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葵初初对于菲克村的印象是来源于顾西冽书房里的一张照片。
她不记得具体日期了,只记得是盛夏,她端着梅子汤去书房找顾西冽,彼时顾西冽正在打电话,而她一眼就看到了书桌上的那张照片。
满眼的白,雾凇砀,红屋顶,青烟囱,雪地上还有一串松鼠的脚印。
在蝉鸣燥热的盛夏,一碗装了冰块的梅子汤,一张雪色满溢的照片,让她整个人心情都好极了。
“这是哪儿?”
“菲克村,白天看雪,晚上能看星星的地方。“
“那我们一起去啊,躺在雪地里看星星,想想就很凉快呀。”
顾西冽看了一眼那张照片,考虑了两秒钟,“好,等事情办完就可以去。”
当时他需要办什么事情她并不知道,只是不久后,他们就分开了,他去了美国,而她一直在东城,呆了六年。
时间是很奇妙的东西,它能让红颜枯骨,能让世事无常。
宋青葵想过很多种来到菲克村的方式,唯独没有想到是这一种——
在这样一个深夜,壁炉里燃着火,床上躺着正在昏迷的男人,而她却只能守在一侧,脑子里一片纷乱。
茱莉亚是个年过半百的妇女,她看着不像是医生,倒像是个巫师一般,穿着长及脚踝的裙子,花白的头发成了一个低马尾,屋子里索绕着一般药草味。
“茱莉亚,这人晕了,你看看是他怎么了?”安德鲁说着情况。
茱莉亚看了一眼床上的Lot,手一掀开衣服,就说:“伤口发炎了,一直没有得到好的休养,能撑得住才是怪事。”
宋青葵这才后知后觉,Lot是个受伤的人,但是因为他一直表现的很自若,如正常人一般,所以她完忘记了他是一个受着枪伤的人。
无论是在帐篷外吹风淋雨,还是一直顶着风雪赶路,他从来没有袒露过自己的一点不适。
而昨天晚上那个小旅馆这么冷,他还睡在地上……
宋青葵的心里忽然涌出了巨大的负疚感,她什么都不知道,她甚至还和他冷战吵闹。
“小姐,小姐,你身上有没有什么药?”安德鲁连连喊了几声,才让宋青葵回过神来。
“嗯?”宋青葵咬着唇,脸色霎白,“有的,有一些。”
她在包里翻了一些出来,是之前才镇子上的诊所里采购的,茱莉亚接过来细细查看了一番,“没有,没有消炎药。”
宋青葵看着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Lot,急声道:“你这里是诊所,应该会有消炎药啊,我可以买的。”
安德鲁和茱莉亚对视了一眼,茱莉亚随即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小姐,你可能不太了解我们菲克村的情况,像消炎药这些是我们村子里比较稀缺的东西,只有黑市里才有。”
“什么?”
宋青葵忽然心里一阵发凉,“什么意思?”
茱莉亚浑浊的眼睛在宋青葵的脸上巡视了一圈,见她神色不像是作伪,便将安德鲁拉到一侧。
“他们俩到底是哪里来的?”
安德鲁压低嗓子道:“外面来的。“
“外面来的你也敢让人进村,被果戈理知道了你肯定会吃不了兜着走的。”茱莉亚脸色很严肃。
安德鲁将手中一卷美金露了出来,“他们有钱,说是想在村子里住下,我看他们不像是那些外来狗,应该就是普通人。”
茱莉亚还想再说,安德鲁却摆手,“别说了,我待会儿会问清楚的。”
他说完就转身走到宋青葵面前,“我去外面买点消炎药回来,你可以在这里等一下,不过在这之前,我得问你几个问题,希望小姐你能诚实的回答我。”
宋青葵心里升起一丝怪异之感,可是现在情况不由人,Lot还躺在床上等着药,她也只能点头应声道:“你问。”
安德鲁看着她,眼睛像黑夜里的猫头鹰一样带着一种慑人的亮,“你们真的是从墨西哥城那边过来的?”
宋青葵点头,“是的,这当然是真的。”
事实上他们也确实是从墨西哥城过来的,这个倒是真的不用说谎。
“你的家乡在哪里?我的意思是祖籍,毕竟你看着并不像是墨西哥人。”安德鲁强调了一遍。
宋青葵也回答的很快,“祖籍是华国,不过很小的时候就到墨西哥城来了。”
对于这一点安德鲁倒也不怀疑,毕竟宋青葵的西语说得很标准,听在耳朵里一点都没有装腔作势之感。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一定要来菲克村?安德鲁又问道。
这话倒是把宋青葵一下给问住了,“我和他……”
茱莉亚忽然在旁边声音低哑的插了一句话,“你想好再回答,菲克村有菲克村的规矩,这里可不会容留说谎的人。”
宋青葵脑子里忽然电光火石一闪——
药瓶,是药瓶,刚刚在茱莉亚翻看了她所有的药瓶,包括钙片和叶酸。
茱莉亚的眼睛看着虽然浑浊,但是却一直盯着宋青葵仿佛在细细的抠她脸上的神态,只要她稍微有慌乱,那他们逼问的目的就达成了。
宋青葵拢了拢身上的披肩,垂下眼声音难过不已,“其实我们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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