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任画师不知要花费多少心血,才能描绘出这样一幅细致到极致的岛屿景图。

极度写实,所以整体灰得恐怖。

细细看有三种不同的画法,应该是经过三位画师之手,但每位画师都尽量融合了前一位画师的笔触,不会让整体显得太过出入。

初亦从上到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心中暗暗喟叹自己遇到了宝贝,这副景图,比地图还硬上几分,能把岛屿的运作秩序描绘个明明白白。

最让初亦感到惊叹的,居然有建筑部分剖开的结构图……

大厦内部成员在执行什么任务,做什么动作,穿什么衣服,寥寥几笔是信息。

远处的海平面依稀可见船帆,风浪翻涌,银蓝交错,近处的轮船有身穿白色宽大服饰的奴隶投海,甲板身穿怪异裙子的银塔人,零星几个一群,朝海里射击。

船头的指挥官手指银塔,有人鸣号,后面跟着几只从四面八方赶来的铁皮船只,船上的船夫肤色和一般人明显不一样。

轮船船尾有人洒金币,前面的争先恐后抢夺,落后的则惶恐张望。

不远处不大不小的船只被炸翻,几个普通居民打扮的人正在朝硕大轮船投射炸弹,行为违背章法,有些□□的味道。

但画师俨然带进去了自己的态度,他们笔下的反抗者,挣扎奋战的感觉远超过暴戾,甚至偏离写实风格,让投海的奴隶冒出头被他们打捞。

天空飞行两架直升机,准备降落在中心半球状白色建筑的联合公会。恒塔中心层的墙壁正在打开,依稀看到红色的战机机身,几个恒塔工作者挥舞着旗子,几条不太清晰的红色激光正朝天空发射。

中间精塔高处是剖开的,一副巨大的屏幕前,几排小人在指指点点,细细看,屏幕投射的俨然都是恒塔的布置风格,标有恒塔标志的战机结构复杂正被讲解,与此同时,某一层的蓝色激光正以相反的方向对抗恒塔,交汇处在图的边缘被爆炸的粉尘覆盖。

楼下,恒塔人来访,正和精塔成员交谈着什么,为首的还在大笑,呈现一片狭窄的祥和之地。

渡区的人在搬运尸体,棺椁送往航道,一艘飞艇潜在幽深海底,和大叔着装风格极为相似的年轻人站在剖开的窗前,笑容诡异,极力挥手。

精塔底部的渡区有教堂,人们对着深蓝的星状标志祷告,不少匍匐在地哭喊着。

隔壁有居民着装的人躺在桌上伪装尸首,高处的讲台有人举着拳头宣扬什么,门被恒塔着装的人闯入,举起枪口朝宣讲人射击。

银塔顶层开辟出巨大中庭,阳光从玻璃射入,头戴夸张帽子的神职者正在围绕着什么东西转圈,旁边的科研室又有新的怪物问世,某处的奴隶看管这些怪物而不小心被咬得支离破碎,红色洒了一地。

转头看,不为人知的角落,一人抱着柱子高抬下身,一人紧紧贴在他的身后挥汗如雨,本该是压迫场景的调味剂,可仔细看,那被迫承受这一切的人痛哭流涕,再仔细看,才发现这种场面遍布各处,大多缩成一个不引人注目的点,尤以恒塔一楼居多。

联合公会的中间剖了一小段,里面的人像是在召开庭审,所有人皆穿着威严的正装,有人拷在上面正被问罪,不同塔别的双方指挥官神情愤怒,似是在激烈的争吵。

这些剖开的建筑实体如同被剖开的遮羞布,不仅将运作秩序描绘地清清楚楚,各种无法调节的矛盾更是以近乎疯狂的表现力总结地透彻。

初亦看得痴迷,怕错过任何一处细节,也怕眼睛扫到的任何一处又有新的事实与其照应。

最后,他把目光重新定格在恒塔顶层,他初来晴星的地方,一座熠熠生辉的神庙屹立在黑压压天空下,不知道为什么,旁边应该是上将房间才对,上将房间不为外人所知不奇怪,但那一大块有被刮去的痕迹,有点掩耳盗铃的意思。

所有人还在看着他,他们似乎对能承受这幅画作的人及其宽容。

初亦突然回过神问,“有期限吗?”

“没有,但至英伯爵知道有人接受任务,就会来观摩,如果恰好碰到他非常不满意,或许你连三次机会都没有。”

“有试验品吗?”初亦有些不解,“他不怕我毁了?命都赔不起。”

“至英伯爵说,这幅画本来就是极差的。”

初亦瞥了瞥嘴角,“那为什么还要挽救?”

“至英伯爵说,这幅画差与好的界限,只有一线之差。”

初亦在画作面前走动起来,每一步都是外界的焦点,甚至有直接丢掉画笔明目张胆围上来的。

“它有名字吗?”初亦问。

“三个。”工作人员解释道——

“第一位画师接到的题目,至英伯爵称其为《归来图》。”

初亦嘴里“吭哧”一声,想笑,没出声,好一个《归来图》,他看了看画作痕迹,猜测那时没有剖结构,擎天三塔笼罩下,远景层层叠叠的高楼大厦才是表现的重点,主要是想展现……岛屿的先进壮观?

“但至英伯爵觉得缺少人气,于是第二位画师改图时,题目变为《盛世图》。”工作人员一字一顿,每说一句话,旁边就会多几个围观者。

“《盛世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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