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亦眉头紧皱,酥酥麻麻的气吹到耳边,他偏过头去。
一个“关”字,好像让他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怔愣很久。
根系从他们身上退去,钻回了不知名来处,以修起身,望了望脚下的混凝土裂隙,没有过多询问这种不正常。
良久,初亦压平情绪,呼出一口气,坐起来倚靠在车座上,偏头问,“你们在干什么?这么吵。”
“要来看看吗?”
初亦跟过去。
大开眼界了。
“这是……”
层层拱券,精雕细琢的柱廊,复古吊灯,部蒙上了一层腐蚀过的黑,机油的气味和痕迹弥漫上下七八层。
这是一座宫殿吗?
那些横在中庭盘旋而上的管子是怎么回事?管子中间包裹的主体机器是什么?轰隆隆之一的来源就是它们,另外一部分弥散在外围,带动整个建筑都在剧烈颤动,声音震得可怕……还有中庭拐角处,隐约可见的熊熊火光——
每处可见废弃和破败,每处都在榨取价值。
说工厂,细节雕琢地实在漂亮,说宫殿,功能完不对。
“你们在造什么?”
“武器。”以修说。
“你?”初亦惊讶。
“嗯,学过。”以修用词简洁,声音也简单纯粹。
初亦觉得厉害,厉害到听他用这么简单的语气说出来,实在有点过分了,“你和舒尔?”
“他学东西很快。”
“要打仗吗?”
“不知道。”
“做准备?”
“是的。”
初亦转过身,贴近他,抬眼问,“那个风居上将的替身,都是你这种人才吗?”
以修缩了缩脖子,初亦脸色煞白,本就有种大病初愈的病态,抬脸下巴更显细,背后漆黑机器和若隐若现的发烫火光,有种随时可将他吞没的错觉。
偏偏眼神凶起来,有种穿透般的审视,像是从烈火中蹿出的一把雪白刀锋。
“……不知道。”以修吞噎喉结,低头就能看见那张脸,不低头,就会被盯得如芒在背。
“以修,你很怕我?”
“我怕……神……”以修摇了摇头,“我相信神明……”
“你不是风居户籍吗?信神?”
“信。信……您,连上将,也信。”
“喂!你倒是上啊长官,离那么近不动玩情趣吗?”舒尔像刚从煤坑里反复滚过七八遍,金毛都闪出黑色光泽,他突然出现在一楼中庭,扯着嗓子往二楼喊,“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舒尔亲亲手指甩给初亦,这回连舌头也黑了。
初亦回头看他,被那副不知道得意什么但确实是真得意的神情糊了一脸,又好笑又无奈,盯着那小崽子,“怎么还有你这么闲的人!”
舒尔龇牙,抖抖身上的灰和划痕,表示自己作用大了去了。
以修趁着初亦转头,悄悄挪动位置,和他分开一点,朝下说,“今晚不做了。”
舒尔大喜,“嚯,长官醒了就是不一样!”
“去车里休息。”
“谢谢修哥。”
初亦眼看着舒尔那一排雪白牙齿径直飞了上来,然后挤眉弄眼地过来蹭他,初亦抬脚就是踹,那小崽子非但不躲,还特别皮实地唱着不知哪里的歌,快活地去睡觉了。
初亦:……
初亦:“你让他干了多少活?把脑子都累傻了。”
以修:……
初亦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摸了摸内侧口袋,回顾刚刚刹那间耳边叮当响,再去看跑远的舒尔,那家伙回头冲他笑,两枚银币夹在指尖格外耀眼。
初亦:……
以修:“怎么了?”
初亦:“没事……”
初亦回头观察他的神态:“让他去睡觉,你几晚没睡了?”
以修不说话。
初亦:“真不把自己当人啊!你们上将真是培养有方。”
初亦,“过来。”
以修擦擦手,闻闻身上的气味,他有点紧张,暗暗回想刚才初亦盯着他的样子,不知所措。
“别闻了,我不介意。”
“长官……”
初亦看着远处探头的舒尔,佩服其阳魂不散的无聊,叹了一口气,侧头对以修说,“来吧……来吧……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上车后,初亦悟了,怪不得睡梦里噪声朦胧,震耳欲聋的机械被骨骼头盔去了绝大部分,车门又隔了一部分,而且他躺了躺,熟悉,这几天夜里,确定在这睡的无疑了。
他居然没醒,生病时被病痛折磨得整宿整宿睡不着觉,在岛屿也睡不安生,在这倒睡得死了,是谁让他安心吗?
“长官……我……”
“谈过恋爱吗?”
“嗯?”以修掀起眼皮看他,和他预想得不太一样。
“有喜欢的人吗?”
“嗯?”
“……”他嗯起来真是软得可以,初亦自生病开始,就对这种人有种即感恩、又怜悯、又感同身受的复杂情感,大概是人之将死的脆弱,总想遇到同样没有杀伤力的人维持安感,现在仍在保持——
一听声就不想折腾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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