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没哭。”孟黎胡乱擦了两下,抱歉地说,“对不起,让你见笑了。”

叶橙的思维仍然停留在字面,晕乎又认真地回答她道:“我没笑。”

孟黎又被他逗笑了,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个神经病。

陆潇看不下去了,把叶橙从沙发上拖起来,对她说道:“我先带他上楼了,你早点睡。”

孟黎安静地看着他们转身,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地坐在原来的位置上。

陆潇走了几步,终究还是回头嘱咐了一句:“别整天胡思乱想,睡不着就吃安眠药,少吃一点。”

然后,带着叶橙走了。

他们刚离开没多久,王嫂就端着一碗黑乎乎的东西,从厨房走了过来。

“夫人,该吃药了。”

她把那碗东西放在桌上,从柜子里拿出一个药丸收纳盒,里面摆着五颜六色的各种胶囊,还有白色药片。

孟黎慢悠悠地走到桌前,脸色就像雷阵雨的天气,毫无预兆地变得凶狠起来。

她指着那些药,骂道:“你给我吃的都是什么玩意儿?你也想害死我是不是?!”

她的表情和刚才温和的样子判若两人,简直像个胡乱骂街的泼妇。

但王嫂丝毫没有震惊,见怪不怪地把药往前推了推:“夫人,再不喝要凉了。”

“你们就是想弄死我!我死了,他就可以娶那个贱人进门了!”孟黎尖声喊了起来。

她端起药碗,用尽全身的力气,往旁边的壁炉上扔去。

叶橙跟着陆潇走到二楼,突然听见楼下一阵瓷器破碎的动静。

他哆嗦了一下。

陆潇握住他的手紧了紧,安慰道:“别怕,没事的。”

叶橙小声提醒他:“好像有人在吵架。”

“嗯,我家里经常有人吵架。”陆潇面无表情地说。

“……那你不怕吗?”

“不怕,我习惯了。”

他本来想带叶橙去客房,但犹豫了片刻,还是带他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叶橙说:“你好可怜哦。”

陆潇以为他要心疼自己了,结果他又补充了一句:“长期生活在噪音下,是会降低智商的。”

“住嘴。别以为你喝多了,我就不会揍你。”陆潇手下微微用力,把他推进房间里,砰地关上门。

房间里没开灯,陆潇的手摸上开关,听见他尖叫了起来。

“啊啊啊!”叶橙被突如其来的黑暗惊得到处乱窜,一头撞在了门上,发出巨响。

陆潇赶紧开了灯,伸手去捞他:“我操,你乱跑什么!撞到没有?让我看看。”

他掀开叶橙的流海,果然,洁白的脑门上红了一块。

“我以为……这里是祠堂。”叶橙的眼神惊慌失措,不安地扭头看着周围的环境。

陆潇被他整的没了脾气,好笑道:“我家里没有祠堂,我爷爷家倒是有一个。”

叶橙没理他的解释,自顾自地说:“犯错了就要被关进祠堂,跪一晚上的那种。”

“你怎么知道我们家的规矩?”陆潇诧异地挑了挑眉,“等等,我觉得你思路还挺清晰的,你到底醉没醉啊?”

叶橙喃喃地重复:“跪一晚上,跪一晚上……”

“好吧,我知道你醉了。”陆潇对他无语了。

他把叶橙安置在床上,弯下腰揉揉他的额头,注视着他的眼睛道:“你可以自己在这个房间里待十分钟吗?我洗个澡就来。”

叶橙很干脆地点头,虽然还是一副没有骨头的样子,但已经勉强能坐得住了。

陆潇松了一口气,觉得他看起来挺困的,应该坐着坐着就会睡着。

他指了指房间角落里的一扇门道:“里面是书房,有你喜欢的英语词典,无聊了可以过去背背单词。”

叶橙眨巴眼睛望着他,浅褐色的眸子清澈见底,头点得跟小鸡啄米。

陆潇眯了眯眼睛,直起身子,脱掉外套洗澡去了。

他晚上喝得不多,此时头脑分外清醒。

先前误以为叶橙单独请他的时候,尚且还有点心猿意马。

现在人家真的坐在他床上了,他又畏手畏脚起来,总觉得不能唐突了那人。

在陆潇有限的知识体系里,叶橙这个人,总会让他想到一句话。

——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就像《爱莲说》里形容的一模一样,他看起来那么冷淡,那么矜贵。

绝不是可以随便触碰的人。

今天叶橙不小心打错的那个电话,对方是他的一个远房亲戚。

开了一家娱乐公司,成天和手底下的小明星不清不白的。

陆占阳只比他大了几岁,因此跟他们这些小年轻比较玩得来,也偏好一些刚刚成年的小男孩。

他们那个圈子里的人,男女不忌,但同时也对同性恋有着根深蒂固的偏见。

总觉得同性只是玩玩而已,最后还是得找个门当户对的女人结婚生子。

偏冷的水源从头上浇下来,让陆潇的思绪更加冷静了。

他愈发觉得,叶橙和那些人是不一样的。就算陆占阳给他洗脑一百次,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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