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姜皖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

隐隐约约的卡农小提琴曲,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正是她的手机铃声。她左右摸了一会儿没摸到手机,又往后滚了一圈,差点掉下床才醒过神。

她穿着萧弃的衬衣,睡在他家的单人床上。

昨晚的记忆片段在脑海中闪过。

......

脸红来得后知后觉,姜皖坐在床上双手抱头,不轻不重敲打了几下,低声用英语咒骂自己几句。

卡农声又响起,她光着脚穿上蓝色毛拖鞋,循着铃声出门。

客厅和厨房都没人,主卧的门关着,萧弃不见踪影。

昨晚随意丢在客厅的手机正在黄棕色电视柜上充电,旁边还放着那把神秘消失又失而复得的钥匙。

是“周警官”来电,姜皖匆忙接起。

周善告诉她,案件有新进展。

“叶老师在案发前一周去过事发地。”周善说:“我怀疑她到那里是去见某个人,之前我们已经排查过她的社会关系网,没找到可疑的人,还想再问问你。”

“我知道你很少回南城,只想问问你有没有听叶老师谈起过。”周善解释。

姜皖握紧手机,盯着壁挂电视里黑森森的影子,说:“我在南城,见面聊吧。”

挂断电话,姜皖换好昨天的衣服,把萧弃的房间恢复原状后离开。

关门时她有些愧疚,昨天没存他联系方式,她又不喜欢留字条,就这么走了,连招呼也没打一个。

不过知道他上班的地方,迟早也能碰面。

她回家换了贴身衣物,又从母亲的衣柜里找了件焦糖色大衣穿上,径直打车去找周善。

因为是工作日,周善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人,正和他一起聚精会神看电脑。

她敲了敲开着的门,周善的脸从电脑屏幕上抬起来,示意她进去。

“叶老师的女儿,姜皖。”周善向身边人介绍她,又向姜皖介绍:“我师父葛平,我一有困惑就会请他出山。”

“葛警官好。”姜皖微微躬身致意,对方朝她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他们正在看农庄的视频。

视频里,叶筠从事发路段步行到农庄附近,左右看了一下,又回头往事发地看。

周善把她回头的那帧画面暂停、放大。

“这里她明显是在和那边的人说话。”周善指着画面说。

那一边正好是摄像头的盲区,她像是对着人说话,又像对着虚空说话。

“问题的关键是,我们问了送她的出租车司机,司机确定她是一个人来的,可在那之前,根本没有人或车经过。”周善眯眼盯着屏幕,眉头皱成三条缝,转头问:“师父,你怎么看?”

“这个不好判断,视频太模糊了。”

周善重播了一遍,三人盯着视频看。

视频画质很差,动作模糊不清,或许她只是望着远处微微摇头也未可知。

姜皖看着一脸专注的周善,后知后觉的问:“你觉得这不是普通的交通肇事?”

“目前只是怀疑。”

周善收回视线,揉了一把头发,“提前一周出现在案发地,怎么看都太过巧合。而且,我走访了一中的老师,案发那天下午叶老师没课,但晚上7点有教务会,她提前请假了。”

姜皖看着他:“你的意思,她可能经常和某人约在那里见面,那人或许事发当天也在现场,甚至就是熟人作案。”

“对。”周善目光坚定,“巧合太多,必有蹊跷。”

偏远的事故地,临时被盗的小货车,凭空消失的肇事车辆,事发前几天去案发现场的死者,以及未露面的同行人,一起简单的交通肇事逃逸不可能同时满足这些条件。

这很可能是场蓄意谋杀。

谁会去杀害一个高中语文老师?

学生?同事?子女?前夫?伙伴?恋人?

社会关系调查排除了明面上所有可能,就只剩下隐在暗处的那种可能。

“你知道她有没有什么投资、债权债务或生意伙伴之类的利益纠纷?”周善问。

“没有。”姜皖笃定地说:“她最讨厌生意人了。”

不然也不会和姜岚离婚,更不会和坚持进投行的女儿闹翻。

周善点点头,神色犹豫,字斟句酌:“那叶老师她,有没有关系亲密的,男性朋友?前任、现任这些。”

姜皖低头:“我不知道。”

她10岁时父母离异,至少在她高中毕业前,母亲从来没和谁交往过。

离开南城外出求学之后,母女间相处的时间少了,叶筠不会主动讲这些事,她也从没问过。

“不过——”姜皖抬头看视频里的人,“她应该有在意的人。”

周善和葛平侧目看她。

视频里,叶筠穿着白色长款旗袍,黑直长发披肩,身形清瘦绰约。

但姜皖知道,与父亲离婚后,叶筠就把自己从女性的身份中剥离出来,最明显的特征就是不再穿裙子,也不许姜皖穿裙子。

少女时代都爱美,她总会因为这些事情和叶筠争吵,到最后总是叶筠赢——因为她会把穿衣打扮的问题上升到女人自尊自爱的高度。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