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急诊室回家已经是下半夜。

姜皖的手很痛,哄了很久好不容易才睡着。

她在睡梦中仍紧蹙着眉头,放着被外缠着纱布的手下意识挥动,萧弃握着她的手臂安抚,又轻轻在她额角落下一吻。

直到她眉间舒展,萧弃才起身走到客厅。

几乎一整夜的惊心动魄让他毫无睡意,他散漫地坐在沙发上,从烟盒中抽出一根含在嘴里,但没点燃。

他看了一眼主卧半掩的门,收回目光注视着黑洞洞的电视屏幕。

虽然一直知道姜皖情绪有些问题,但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还是有些超乎他的想象。

高中时总听她说一些想死的话,他以为那只是青春期的为赋新词强说愁,白富美矫情地想要寻找刺激。

今晚,浴室里破碎的玻璃和满地的血,以及姜皖紧握玻璃时空洞的眼神,这些场景刷新了他对姜皖的认识。

那不是矫情,而是一种病。

他后悔自己的粗心,一心只想按着计划追随她的脚步,却从来没想过花心思去了解她的想法。

尽管他可以自我开解为不愿意像私生饭一样偷窥她的生活,却也无法说服自己原谅这些天对姜皖的忽视。

叶筠的离世让她恐惧,工作的落差让她挫败,两人的关系让她焦虑,但凡他细心一些,今晚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这些年姜皖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不懂心理学,没法透过表象去分析她内心的病症,也不知南城是否有医术精湛的心理医生,而她又是否愿意坦然就医?

不匹配往往就体现在这些地方——很多事情,他无能为力。

他把烟对折扔进垃圾桶,脚步轻轻回到主卧,借着幽幽的台灯看她的睡颜。半晌,又起身拉开窗帘的一角,看楼下停着的黑色帕萨特。

仅有一颗真心,能做的事少之又少,放开防护任由它被伤害,就算是最大程度的献祭了。

只是,在那之前,他还得做一些事情。

第二日,姜皖还没醒,他先给贺晴打了一个电话。

上次的相亲之夜后,贺晴打电话给他问起过姜皖的情况,两人只算认识,谈不上熟识。

拨出电话后,他还在纠结这样是否有些冒昧。

电话通了。

萧弃关掉厨房的油烟机,背靠流理台看着客厅的动静,谨慎地开口。

“不好意思,贺晴,一早打扰你。我想问一些姜皖的事情,关于情绪方面的。”

对面短暂地停顿了一下,放低声音回道:“出什么事了吗?”

听她的语气,应是知情,于是萧弃简单描述了一遍昨夜的事情,略过姜皖自伤的环节,只说了情绪起伏较大不理人言的现象。

“她之前在大学里有过这种情况吗?我想你们是同学又是舍友,应该知道一些,如果没有就当我没问过。”萧弃说。

“这种情况,我没见过,但她有情绪问题,我是知道的。”贺晴说。

“皖皖她,和我们不太一样,她对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一直保持不信任也不屑的态度。大学期间,我和她算是走得最近的,但你也看到,我们其实联系很少。我知道她情绪有些问题,也是源于一次巧合。”

“我们在同一个社团,你知道,大学的社团经常会有一些活动——,不好意思,无意冒犯。”贺晴想起萧弃之前介绍的教育背景,忽然顿了口。

“没关系,我能理解,你继续。”萧弃说。

“我们诗社,有一次和一个心理学社团联谊,在活动上各自展示自己社团的看家本领。就是在那次活动上,姜皖作为诗社的成员,体验了心理社团的催眠,当时只有我和催眠师在她身边,那个过程我就不细说了,总之那个催眠师说,姜皖的情绪问题非常严重,如果不加以治疗,很可能会出现自残自杀的情况。”

“但是,你也知道,她很坚强,也很冷漠,我很难和她交流到这么深层次的问题,时间一久,也觉得她这样奋发向上的人,怎么可能会出现那种问题。直到有一次,可能是一年后吧,我又遇到那位催眠师,他说姜皖去找过他的老师,他的老师是国最顶尖的心理治疗师,经过治疗已经好了很多,只要不发生大的情绪动荡,应该可以恢复正常生活。”

“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些,如果你需要催眠师的电话,我可以告诉你。毕业这么多年,他也是国内知名的心理学专家,你有什么问题想问的话,应该都能得到解答。”贺晴说。

萧弃要了催眠师的电话,谢过她,同时邀请她来家中做客,“你们毕竟是同学,有些事情,女人之间更好沟通,也更有信任感。”

贺晴笑了笑答应了,“不过,我可没法和你比。我和她当了四年的同学,和她拉个手去厕所都能感觉到她身体的排斥,你能和她在一起,说明你才是她最信任的人。”

萧弃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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