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皖没有正面回答,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这些话出口,无疑是对父女感情的一次彻底切割——如果以前只是物理上的不联系、情感上的不亲近,那这次,就是伦理上的不承认。

谁会认一个杀害自己母亲的凶手为父亲?哪个父亲会真的狠心杀害自己的孩子?

也正因为如此,一向淡然处之的姜岚终于有了情绪波动。他后知后觉地认识到,姜皖已经不再把他当父亲了。

“请通知你的鹰犬,不要再为难萧弃,今天晚上,我希望是最后一次。”姜皖一字一顿地说。

“今晚?”姜岚反问了一句,却没有下文,似乎也没想从她那里得到回答,他有自己的消息来源。

很快,对面传来青年男子的汇报声,把今晚楼下的情况如实给他讲了,又有其他人跟他说了警方那边的信息。

“这不是我安排的,应该是有其他需要他配合的事。”姜岚说。

他一向我行我素惯了,没必要在这上面撒慌,姜皖相信,他说没有应该就是没有。

这当然不是出于对父亲的信任,只是基于她对姜岚的认识——这个人不屑在这种小事上撒谎。

那会是什么事?

“我刚问了一个公安局的朋友,他专门分管这块儿,他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大概率是专项工作组的案子。”姜岚说完,又在另外一边和人讲话,过了一会儿又说,“那边答应我,有最新情况会及时通知我,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姜皖冷着脸,没有回应这句不合时宜的关心之辞。

“还有一件事,我先跟你交个底。”

姜岚把办公室的人屏退,关上门,看着座位后“天道酬勤”四个硕大的毛笔字,字斟句酌、缓缓开口。

“姜皖,爸爸一直催你去美国,不是怕和妈妈的案子有牵扯,没有做过的事,我一点也不害怕。最近,爸爸还有公司,可能会遇到一些事,怕你留在国内难受。爸爸对不起你,很长一段时间里,一直没有尽到当父亲的责任。过去的辉煌,做不到让你与有荣焉,我非常懊悔。所以,我不希望,未来的崩塌里,你还跟着承受千夫所指。”

他顿了顿,透过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玻璃窗,看镜面上西装革履的自己,取掉金丝边框眼镜,用拇指擦掉眼角类似眼泪的分泌物。

“明天姜宁的飞机去美国,你没及时办签证,可以先走落地签,其他的事,爸爸来安排。如果需要萧弃跟着去,没问题,都可以的。答应爸爸,好吗?”

这个底交得太过突然,姜皖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公司出什么事了?

不会。股权变更时,她认真看过公司的财务资料。公司运营可以说是非常优秀,债务几乎没有,流动资金充足,管理成本也科学合理,不存在资金链断裂导致公司破产的可能。

会不会是他为了达成目的想出的苦肉计?

以他的城府,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只是他的语气太过真诚,姜皖竟从心底里愿意去相信他的话。她讨厌自己这种不坚定的立场,甚至有些恼羞成怒。

她想问“公司出什么问题了?”

但最终说出口的,却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说完,她毅然挂掉电话,强迫自己完成这次切割,毫不拖泥带水。

一通电话打完,她心里的焦灼似乎得到一定程度的缓解,内心空落落的,脑袋也放空,什么都没想,只看着黑漆漆的防盗门。

萧弃去公安局的次数很多,但因为自己的原因去公安局的次数却很少。

虽然高中毕业就在南城娱乐场所厮混打工,但大体上,他不是一个喜欢惹是生非的人。对于“遵纪守法”的国民教育,他一向认同,且身体力行地遵守。

即使是在特别缺钱的那几年,他靠着对姜皖的那丝念想,生生压制住越过法律红线去找快钱的冲动。

身边的伙伴们,好多已经多次“进宫”,他作为同事、知情人甚至送衣服的人,他去的次数很多,但从来没有因为自己犯事而进去过。

算起来,因为自身原因被警方叫到公安局,只有两次。

一次是初中毕业那年暑假,父母双双投河身亡,他作为死者家属,以及债务继承人,到公安局处理相关事宜。

还有一次,就是前几天,警察说接到举报,对他进行约谈。

这一次,根据警察当面说的理由,应该和自己无关。当然,他也不会蠢到相信警察,所以在前往公安局的车上,他向朋友咨询了一下,对方说要问一下,迟迟未回。

警察没有禁止他用手机和旁人联系,从这点来看,确实和自己无关。

不过,他也想象不出,他近期和其他别的案子有什么关联。

天知道,自从和姜皖一起后,他身心都在姜皖身上,甚至连之前常去的饭馆也没去了、常联系的朋友都没时间联系了。

不知道情况,他心里多少有些没底。除了安排崔昊找人盯着家里,坐等朋友发来信息外,他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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