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狄飞惊身侧,这段插曲就算过去了。
两家正式开谈。
先说话的是狄飞惊,开口先道歉:“请不要怪我失礼。我的颈骨不便,无法抬头,很对不起。”
“你的头怎么了?”苏梦枕问得很直接。
“颈骨断了。”狄飞惊回答得也很直接。
“颈骨断了,为何不医?”
“我的颈骨已断了多年,如果治得好,早就治好了。”
“御医树大夫是我们‘金风细雨楼’的供奉之一,你来我们楼里,我请他替你治病。”
“有名的医生不一定就是好医生,就像御厨做出来的菜不一定是天下最好吃的菜。”狄飞惊的回答很快,也很尖锐,“如果他真的是好医生,那你现在就不会咳嗽了。”
“咳嗽是我自己选的。在死亡和咳嗽中,我选择了咳嗽,咳嗽总好过死,对不?”
“低头也是我的命运,一个人总难免有低头的时候,常常低头也有个好处,至少可以不必担心撞上屋檐。如果给我选择低头和咳嗽,我要低头。”
安宁暗自咋舌,这说话方式,好刚。
苏梦枕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我也说得很明白。”
“一个人做事能够明明白白,总是可以一交的朋友。”
“谢谢你。”
“可惜我们不是朋友。”
“我们本来就不是。”
苏梦枕低咳了两声。狄飞惊仍在低头。
这般多的人聚集在这里,却是鸦雀无声。安宁清了清嗓子,一时引来目光无数。“既这样,那大家就都散了吧。”
苏梦枕应一声,“走吧。”
他一动,茶花、沃夫子、师无愧都跟着,安宁落后些,跟王小石和白愁飞走在一起。
走出一段,白愁飞问道:“狄飞惊武功很高?”
安宁左右看看,确定他在问的是自己。“我不知道啊……你那眼神是什么意思,这回可不是我偷懒。关于狄飞惊,还真没他会武功的记录。”
白愁飞轻咳一声,“那为何他一来,你就不去动雷媚?”
安宁用一种看傻子一般的眼神看他:“放着狄飞惊不动去动雷媚?你怎么想的?”
白愁飞一愣,“那你为何不动狄飞惊?”
安宁这回真的是看傻子了,“那可是狄飞惊,你当他会傻到以身犯险?且不说他身边的轿夫,就是他自身有没有武功,水平怎样都不清楚。真动起手来,你当雷损那么好脾气?”
白愁飞皱眉:“雷损来了?”
安宁指指前面的苏梦枕,“那个是‘金风细雨楼’的楼主,和他对阵,雷损可能只把手下推出来送菜?你不知道他来了,只能说你自己没发现而已,人家躲得好着呢。这个人,被我那样一番嘲讽还能忍住没蹦出来,这份忍功也够看了。”
走在前面不远的苏梦枕忽然开口道:“你退回来后所站的位置,与我和雷损成一线。”语气很是肯定。
安宁应一声:“嗯。”坏了,可能苏梦枕也没发现力隐藏的雷损。想想也是,雷损可是偷袭过诸葛先生的人,诸葛先生尚着了道,瞒过苏梦枕也很正常。
安宁正想着回去了怎么跟苏梦枕解释自己“看”到雷损的事。就听身旁的王小石倒吸一口凉气,转头一看,白愁飞的脸色也白了起来。
稍微想想就明白了,安宁选的位置离王小石和白愁飞极近,他们都以为她是凑过去想与他们说话的。再想到她说话时有个有些突兀的转身动作,很有可能是随着雷损移动而做出的动作。
想明白之后,至少王小石和白愁飞都觉得自己是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若雷损出手的对象是他们,那……
安宁挥挥手:“把心放肚子里,雷损的目标只有我们楼主,一见行踪暴露,失了先机,自然也就放弃了。咱们这等‘无名小卒’,想来也引不起他的兴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