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左右侍卫领命上前,欲擒拿裴元问罪之时,不想那裴元竟在大殿之上,扯断衣袖,挣脱束缚,仰天大笑起来,指着满朝文武肆意讥讽道:“今日裴元宁做孤魂野鬼,也不想如尔等待山河破碎之时,做他人阶下之囚!”

说罢,便转身低头,快步朝那殿中九龙红柱奔去,满朝文武鸦雀无声,但闻一声清脆的颅骨碎裂之声,不少文官都倒吸一口凉气,闭眼回避,即便是久经沙场的武将,也难不动容。

那宁折不弯的裴元竟撞碎头颅,以示高洁,震惊朝野。眼睁睁的望着那满头鲜血的尸首,甚至能望见白森森的骨骼与猩红的脑浆,叫人着实反胃。甚至有不少文臣竟不顾礼节,忍耐不住,干呕起来。倒是那曹庚,孟克等辈,不为所动。

尹温烈见此一幕,满脸悲怆,心中酸楚更无法言说,可纵然心中惊涛骇浪,也不敢表现出来,亦不敢为那因他而死的忠烈之士说一句肺腑之言。他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渺小与无奈,只得垂下头去,静候处置。

谁知那奉乾帝哪里见得如此场景,本就大病在身,受了这等惊吓,自然惊出一身冷汗,连连摆手,仇宗业心领神会,便吩咐左右将裴元的尸首脱出殿外,悬于正阳门,以儆效尤。目的便是叫满朝上下心有不服,欲为尹温烈申辩者闭嘴。而奉乾帝赶忙退朝,回宫休息,自此也是大病不起,再难亲理朝政。只得将朝中大小事务,托付于宰辅曹庚与亲信狄挽凤。

至于那尹温烈,自然是遵照圣旨,抄家贬职,一无所有。只得狼狈的被手执金戟的卫士赶出皇宫,回到将军府草草收拾一番行囊,将几件旧衣衫打包,用银枪挑了,扛在肩头,牵着似乎与尹温烈心意相通,也无精打采的玉龙,摇摇晃晃的低着头往承天府外走去。

“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凭阴阳如反掌保定乾坤。先帝爷下南阳御驾三请,算就了汉家业鼎足三分。官封到武乡侯执掌帅印,东西战南北剿博古通今。周文王访姜尚周室大振,汉诸葛怎比得前辈的先生。闲无事在敌楼我亮一亮琴音,哈哈哈,我面前缺少个知音的人......”

尹温烈万念俱灰,十年来的努力化为泡影,心血皆成灰烬,可他却不为自己而悲,而是为那大姜的国运与多少年来掩埋于边塞黄沙之下的将士而悲。干笑三声,苦笑三声,嚎哭三声,摇了摇头。如今他已是一介布衣,再谈不得甚么报国之志,建功立业,满怀悲苦,无人诉说,终是只能翻身上马,出了南门,绝尘而去。

残阳如血,一人一马,孤身难下,却不知几时再提兵马,出征北伐?

世间万般无定数,谁也说不准。

说巧不巧,且说那陈兵的龙口驿的莫然见尹温烈久不归营,只当他还滞留宫中,竟置军令于不顾,单枪匹马便要往宫中闯。谁知这大胆的小子还未来得及接近正阳门,便被御林军阻拦在外,只说未得诏令,擅闯皇宫,形同造反。莫然只得作罢,但他仍心有不甘,实在担心尹温烈的安危,便在距离正阳门三十多丈的距离之外徘徊不去。

直至日落西山,仍不见尹温烈的踪迹。只能隐隐约约望见正阳门楼上高悬着一具血淋淋的尸首,思来想去,担心久离军营军心不稳,只得折返。心中却始终记挂着尹温烈,三步一回头,直至回到军营之中。

这一夜,莫然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满怀惆怅,不知何来,自始至终,惴惴不安,似乎已然预料到了甚么。但苦等一夜,既未得到尹温烈的消息,也无有入宫的诏令,叫他左右为难,心急如焚。正当他心烦意乱之时,宫中却传来旨意,赐封他为护军将军,回边塞重整人马,抵抗北军。

不知昨日宫中之事的莫然大为震惊,满头雾水,既不解尹温烈的去向,亦不解朝廷为何封赐他如此要职。便询问来使缘由及尹温烈的消息,谁知那来使却推脱不知,反而催促莫然莫要多问不该问之事,尽快整军重返贪狼关,以防北军趁虚而入。

莫然虽仍在担心尹温烈的安危,但他毕竟是尹温烈一手提拔,尹温烈素来教导他军令如山,国家为重。事到如今,他大任在肩,任重道远,也只得将心中所系之事暂且搁在一旁,披挂上马,重整部队,向贪狼关进发。但他从未放弃尹温烈之事,不时派出使者回京打探他的消息,却始终是石沉大海,不了了之。但机敏的莫然很快便感受到,定是其中有人千方百计的阻挠,否则活生生一个人,怎会凭空消失,音信无?

且说那北军大营之中,也出了变故。卢参戎本想趁着尹温烈撤军之际,多点进攻,一举攻破姜军绵延千里的北方防线,纵马南下,直逼承天府,成就大业,不想那东狄皇宫内,亦有嫉贤妒能之人,眼看着卢参戎即将为东狄建立旷世功勋,眼红耳热,便急不可耐的向东狄国主进献谗言。

那东狄国主也并非一代明君,虽说有几分魄力,却是个耳根子软的主,经不住他人花言巧语,一番蛊惑,竟信以为真,认定卢参戎野心勃勃,生怕手执重兵的卢参戎攻下承天府后便会另立小朝廷,建立自己的基业,与东狄分庭抗礼,连下七道圣旨,逼卢参戎班师回朝。

在接到第一道圣旨之时,卢参戎尚且有些迟疑,眼看着胜利在望,一劳永逸之机就在眼前,唾手可得,怎可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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