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亡多少?”

“四十三人。”

“我问的不是人数。”

“……八辆蒸汽机车,十七辆摩托,四具四档蒸汽甲胄,一具三档蒸汽甲胄,两台炮车。”

“敌人找到了么?”

“据说,那是一只幽灵……”

“一个在光天化日下,用刀砍人的幽灵?假如真是这样的话,驱魔师和牧师就不该念什么咒语读什么圣经,而是应该学会用法杖格斗。”

“抱歉,将军,我无意冒犯,但几乎所有士兵都在这样传言。”

“你回去这么告诉他们:法兰西的军旗曾被主教赐福,法兰西的利剑曾被圣水濯洗,他们秉承着上帝的意志,可以杀死一切恶魔。

如果那是幽灵,就把它绑在十字架上烧死;如果那是隐身巫术,魔鬼不是慈善家,可怕的力量也必然标注了价格,敌人没有挥霍的资本。

总之,找出他,杀死他。军调整阵型,继续急行军,不要因恐惧而放慢脚步,错过或许只有一次的宝贵机会。”

“可我们已经仔细搜过了所有能藏的地方,驾驶室,大型弹药箱,甚至包括车底……或许,那个东西已经逃离了这里。”

“你也说了,只是或许。说不定,他现在就正注视着我们呢。”

“将军请放心,这附近是搜查最严密的,没有放过一个死角。”

“我已经厌倦了保证,我更在乎行动。你还打算继续磨蹭多久?需要我请你喝杯热茶,再给你讲个童话故事么?”

“……抱歉,我这就去。”

“麻利些。”

原本因动乱而停滞的军阵经过调整,再度高速开了起来。相较于之前,阵型更加紧凑,蒸汽甲胄的分布也更加均匀,对内镇压的效率大大提高。

大红甲胄居中端坐,头盔低垂如打盹,上空的金色鸢尾花猎猎作响。

……

“前面几辆车搜过了么?”

“再去翻一下机车底盘。”

“找不到啊……”

“幽灵会不会附在了谁身上?”

“耶稣叫了十二个门徒来,给他们权柄,能赶逐污鬼,并医治各样的病症……”

外头翻箱倒柜喧闹一片,就连锅炉运作的轰鸣声音都盖不下去。

陈酒抱着刀缩在黑暗里,脊背硌着螺旋纹的精铸膛线,火药残留的浓烈气味儿直窜鼻腔。

不是机车驾驶室,不是弹药箱,也不是车底,而是……炮管。

“有点儿挤。”

唐猊甲蠕动修复,一枚枚铅弹落了下去,叮叮当当作响,而身上的少许伤势,早已在神铭的作用下恢复如初。

陈酒藏身的这一台重炮,是法兰西洛林军工厂生产的暴怒力士型号,380口径,车炮重足有七十吨,炮管整体短粗,可容纳十二发攻城锤霰**制炮弹,一次性部发射出去,射程极短。

它存在的意义,也不是与敌方隔空对射,而是抵近轰击,专用来破坏红水银金属材质的防御工事,比如……城门。

暴怒力士笨重臃肿,极耗燃料,而且应用难度较高,军团这一次出征也只携带了三台,被保护在军阵靠中心的位置。

换句话说,陈酒现在和那面金色鸢尾花将旗之间的距离,并不算远……

炮管内逼仄又闷热,抬头往炮口一望,只能望见被淡红侵染的白茫茫天幕,让他一下子就想到了坐井观天这个词语。

军阵上空,雪花飘洒,时不时闪过一抹黑白相间的羽翼,翻飞起落。

那是陈酒在路上新捉的西伯利亚银鸥,白羽褐纹黑翅尖,比起猫头鹰更加隐匿,视线紧锁那一台鲜艳醒目的大红甲胄。

达达尼昂其实有一句话说得没错,“力量必然标注了价格”,而在陈酒这里更是明码标价。为了闯到这一步,仲甫水丹已经用掉两口,而当下天光大亮,隐身效果也被大幅减削。

达达尼昂的甲胄,列位第一档,某种意义上代表了这个位面蒸汽工艺的最高端水平。

若是换个场合,陈酒不介意碰上一碰,可就眼下的情况来看,贸然一头莽下去,闹些更大的乱子,回去向黄南塘交差容易,却未必真能取得法兰西最高指挥官的性命。

“时机……”

陈酒眼睛半闭,舔了舔齿间的丹丸。

魏氏金液小还丹

他不指望达达尼昂卸去甲胄,像只剥洗干净的肥羊那样任他宰割。他等的只是对方喝一口水,吃一点儿东西……

日头渐渐高升。

陈酒不慌不忙,指尖轻轻叩打刀脊,像一只伏在草丛里的猎豹,等待着猎物低头喝水露出喉咙。

几轮搜查一无所获,军阵也渐渐安静下来,觉得那只幽灵已经被阳光驱散而逃。

一时间,陈酒耳畔只剩下金铁的轰鸣,额头覆上薄薄一层汗。

蓦地,

陈酒双目一睁。

金色鸢尾花旗帜下,一个红头盔的士兵向大红甲胄捧上小锅,锅里是热气蒸腾的热水和几段泡得松软的法棍面包。

大红甲胄双手捧过小锅,掀开面甲,精钢材质的行军锅在那双手铠里脆弱得像鸡蛋壳,一接手便捏出了几个凹坑。

就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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