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压锅炉蒸汽滚滚,机车搭载的合金夹层盾牌花纹森严。盾牌上的孔洞中探出几支速射铳管,火舌灼眼,钢管通红。

李云飞迎着火光,身子伏低在鞍座上。瓢泼的子弹击打马铠,留下一个又一个泛着裂纹的坑洼,偶尔有子弹破甲而入,撕咬血肉,不但没有阻碍速度,反而让山丹马表现得越发疯狂凶猛,飘扬甩动的马鬃仿佛野草火焰。

机车近在眼前,李云飞猛一扯缰绳!

山丹马腾空而起,裹着机械蹄铁的蹄子重重踹在盾牌上,踹出一个碗口大的凹陷,李云飞低下头,车后敌军惊恐万分的脸庞定格在了眼帘内。

他毫不犹豫拽动拉绳,鞍侧的刃锯弹射舒张,将那一张张脸庞撕扯得稀碎模糊。

“吁~”

马蹄沉重坠地,雪白原野都跟着一颤。

李云飞看都不看身后那辆被狂奔的铁骑践踏成废铜烂铁的机车,稍稍驻步。

浓重翻涌的云雷在眼前铺展开,时不时闪过一抹慌乱铁色。

没错,云雷。

环山般的浓云突然之间降临,笼罩了大半个法兰西军阵,尤其前突近百步的先锋军。间或有轰然的雷光缭绕在钢铁军械上,让本就一时措手不及的军士们骚动更甚。

时至冬日,水分凌结,哪里来的雾云?

这根本违反了常识,属于百般预演也无法料算的突发情况。

所以,不止法兰西一方始料未及,千户所的众人同样震惊莫名。

但是,某些人除外。

“千户料事如神,天佑我军!”

李云飞拔出令旗,猛地向前一指,握旗杆的手背青筋暴兀,

“冲锋!”

有主将下令,关宁铁骑们当即压下种种情绪,对着鞍座一摆弄,几管稀释丹瑞顺着战马脊背两侧的铜质针管灌注了下去。

山丹驹鼻孔冲出两条气柱,肌肉跳动如流水,大板齿生生将嚼头咬得半烂。

它们顶着一双鲜红欲滴的眼目,发动了一往无前的冲刺!

须知,

明军先锋军的大举让步,不仅乱了自家阵脚,其实也乱了敌方布置。

法兰西先锋军没想到对手会退得这么早,匆忙大举前压,拉长了阵型,使得两翼相对变薄……这不是将领指挥有错,也不是士兵素质低差,而是军团调动时不可避免的状况。

如果放在平常,这种情形根本无伤大雅——大平原上视野广阔,又提前放出了哨骑,伏兵是不可能存在的,针对左右的两支关宁铁骑亦是早早盯住,自然罗列好了速射炮铳,重点防范。

换句话说,

就算关宁军想借机冲击拉薄的两翼,也只会面临覆盖型扫射,不仅撕不开缺口,救不了中军,大概率把自己也搭进去。

可这一系列战略准备,如今都被突如其来的云雷撞了个稀碎。

云雾遮蔽视野,炮铳无法瞄准,让法兰西士兵都成了瞎子;雷声轰隆回响,完盖住了蹄声,又让他们变成了聋子。

两相叠加之下,出现的情况便是——直到铁骑突到脸前,法军才刚刚摸上扳机!

好似洪水冲溃被蚂蚁蛀空的堤坝。

左右两只关宁铁骑,裹挟着风雷雾云,一举撕开了法军双翼!

……

“先锋军停止后撤,前压夺回阵地。”

“中军开拔。”

“通知两个神机百户营,自行调整炮距,辅助先锋进军。”

宫商坐在烛龙内,咬住变声器,转述着一条条军令。

说完,她一偏头:

“我还以为,你要丢陨石呢。”

“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

黄南塘的嗓音中透着一抹疲惫,“要是我指使得动陨石,直接一石头砸烂达达尼昂的脑壳,哪里还用得着排兵布阵,开坛做法啊。”

“说到开坛做法……”

宫商抬起头,目光穿过面甲,投向了前方汹涌汇聚的云雷,

“你以前,都是这么打仗的么?”

“当然不是。”

黄南塘回答说,“装神弄鬼的事情,肯定得遮掩一二,风雷大雨解释成掐算天时,奇兵搬运解释成故布疑阵……场面也不会搞得这么过火,不然早就露馅了,我也当不成显武将军,怕是得得个‘入云龙’的名头……”

“这回怎么又不藏了?”

“刀兵临头,顾不上咯。”

“唔……以前就没人起疑么?”

“还是有的。楚云飞,常山豹,熊大熊二……这些跟了我五年的弟兄亲从,我打的每一仗,他们都或多或少有所参与,纸毕竟包不住火。”

“那你怎么解释的?”

“没解释,有暗示。我说,我在家乡得遇一位道门仙人……”

“有点儿耳熟。”

“陈酒那小子,也是这样诓骗云飞的,我又告诉云飞,我们是老乡……不然,他当时也不会那么轻易就信了陈酒的话,放纵一个江湖骗子似的人物,独自去搞荷兰烽燧堡。”

“你也说了,纸毕竟包不住火。”

“漏了就漏了,他们几个,我还是管得住的。”

“封灵榜?”

“小丫头,别乱猜。”

宫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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