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客栈后院中,名叫季布的年轻人正倚在木栏杆上,解开衣襟,自己又重新清理了一遍左肋的那道伤口。
比起身上其他那几处伤,这道刀伤其实很重,几乎深可见骨。不过,为了怕叔叔担心。他强忍疼痛没有让他知道。叔叔季五已经年纪大了,他不想让他再担惊受怕。如果这次不是迫不得已过来养伤,他都会自己硬扛着的。
把伤口重新包扎好,季布穿好衣服,斜躺下来懒洋洋的晒着太阳。经过这两三天的休养,他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如果不是因为左肋的伤,他并不想留在这里给叔叔添麻烦。男儿义气,生死由命!从他少年时第一次杀人开始,他就变得再也不怕死了。
当然,死在他手上的人,都是该死之人。他季布的刀下,从来不杀无辜冤魂。只有掌握了确实的恶行,他才会去杀人。而不管是别人的请求,还是他自己的路见不平,只要答应下来,或者是确定了目标,那便不管千难万险,他也一定会去砍下恶人的脑袋。
如果细算下来,这几年时间里,死在他手中的也有数十人之多了。如果换成另外一个人,也许会去四处夸耀,甚至扬名四方。但季布却从来不屑如此。因为,他每杀一人,每平一件恶事,心头不仅没有骄傲,反而只是感到悲哀。
季布越来越感觉到,那些少年时听过的许多太平盛世传说,终究都只是骗人的把戏。这世间从来都没有盛世,也没有真正的正义平等。
三皇五帝已作古,文武周孔皆为灰!就连尧舜禹汤,也只不过是那些贵族们用来愚弄普通百姓的虚构罢了。毕竟,想要让老老实实的百姓听话,总得给他们一些虚幻的希望。要不然大家都绝望了,一片死灰,那谁还会甘心听从他们的奴役呢?
季布并没有读过多少书,但他就忽然自己明白了这些道理。因为他有一个最好的老师。那便是手中的刀和心中的侠气!
不管是再穷凶极恶的家伙,也不管是再横行乡里的恶霸乡绅,只要他一刀砍下头来,那便万事休矣!
刀头舔血的日子里,只信奉自己手中刀的季布,已经无惧生死。如果在这世间还有令他所牵挂的事的话,那便是季五这个叔叔,还有他的哥哥季心了。在好几次遭遇生死危难的关头,正是为了再见到他们的信念,支撑他勇敢的活了下来。
但也有差点儿死去的时候。最近的一次就发生在几天前。潼关附近的山里,那伙山贼十分猖獗。人家都是兔子不吃窝边草,可他们倒好,最近一段时间之内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只要有机会就窜下山来,烧杀劫掠,连妇孺都不放过。
其实,这伙山贼也是被逼疯了,为了生存而不得不如此。原本他们就是半路逃跑的苦役,也曾跟随陈胜、吴广揭竿而起,亲眼见证了这两个天下首叛者从兴衰到败亡的全过程。作为他们的手下,没有人敢于随便收留。各地反叛的军事力量虽然都打着陈胜、吴广的名号,但实际上,只不过是借用他们的名头而已。对于他们的部下,却是敬而远之,唯恐沾上了晦气。
另一方面,这些败亡的囚徒们更是遭到大秦军队的极力追杀。他们每个人心里都很清楚,只要落到秦军手里,那么绝对有死无生,而且会死得惨不堪言。随着吴广和陈胜在相隔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先后死去,他们的所有部下更是树倒猢狲散,成了无人收留的丧家之犬。
占据在这座山中的匪徒,就是相继流窜到此的陈吴旧部。流落到这样的地步,这些匪徒心中的愤恨可想而知。既然没有办法找大秦军队复仇,那么就只能把这些怒火发泄到一些无辜者身上了。
而另一方面,他们之所以这么不分差别的疯狂屠杀抢劫,更是因为自身的生存状况差到了极点。若不如此,很可能就熬不过即将到来的这个冬天了。为了不冻饿而死,也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季布从河东归来,本来是要到华阳道探望叔叔的。却不料,走到半道,正好遇上一伙二三十人的劫匪下来洗劫一处村镇。他自然不能见死不救,拔刀而起,杀退了那伙匪徒。
村镇上的人对季布极为感激。拿出仅有的食物来招待他。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就在当天夜里,更多的山匪呼啸而至,包围了整个村镇,然后杀人放火,展开了无差别的杀戮。
季布从睡梦中惊醒,怒发冲冠之下,与之奋力拼杀。但终究寡不敌众,他虽然已经拼尽了全力,却阻挡不住这些悍不畏死的匪徒们。到最后,他被数十把刀逼到墙角,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被捆绑起来,成了俘虏。
被拖在马后的季布,眼睁睁的看着匪徒们杀光了全镇的人,然后放一把大火,把所有的房屋都点燃了。在他怒火燃烧的眼睛里,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和鲜血同样的颜色。
胸膛里热血翻涌的侠士,本来也应该死在匪徒们刀下的。不过,为首的山匪头领却并没有当场杀他。因为,这个勇敢的年轻人很合他的胃口。如果能够收为己用,今后应该可以给自己提供很大的臂助。
于是,山匪们听从首领的命令,在把整个集镇的财物都劫掠一空之后,带着捆绑结实的季布,连夜回到了山中。并且在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有人专门过来劝降。但季布是何等样人!他怎么肯和这些家伙同流合污呢?而在遭到他的几次破口大骂之后,山匪头领也恼怒起来。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趁早一刀两断,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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