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城的城头上,乌云遮蔽了月光。四周一片惨淡。而太守严峻的心情,也好像被这浓重的乌云封闭住了。他看着城外连绵不绝的火光,脸如死灰。

如果要按照他的性格,刚才应该一剑了断完事儿。既然明知道已经守不住这座城,那么又何必去强行抵抗,妄自葬送许多人的性命呢!

可是,他想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心腹谋士陈恢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苦苦哀劝。而其他随从们也跑了过来,把他手中的剑夺了过去。严峻素来善待众人,大家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他自刎而亡。

“太守大人,何必如此!我等皆愿死战,以生命保卫这座孤城。叛军虽然气焰嚣张,想要攻陷宛城,也休想轻易得逞。”

部下们围拢在四周,表达了誓死的决心。然而,严峻却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他无奈的用手指了指城外说道。

“突袭大军非普通叛军所比。只这迎面而来的杀气,就令人不寒而栗。我不是怕死畏战。实在是不想尔等众人无辜战死城头……。”

太守大人声音哽咽,众人尽皆心中黯然。他们当然明白他的心思。如果太守严峻站在城头,大多数人都会奋力而战,虽死不退。那么在如此敌众我寡的情形下,城破之后,恐怕大多数人都会死去。而如果他自刎而亡。虽然仍旧摆脱不了城破的命运。但麾下将士们却不必为了他而坚持苦战。如果能够让更多的人逃得性命,固然是他之所愿也!

谋士陈恢暗自叹了口气。自从他跟着太守严峻登上城头,看清楚眼前所面临的形势之后,心里便已经明白,这座城很可能已经守不住了。贼军势大,锋芒毕露。而且短时间内根本就不会有援军到来。破城只是早早晚晚的事罢了。不过,如果只是想要活命的话,那么或许会有其他的办法可以一试!

“太守大人不要性急!情势虽然急迫,却也不必这么容易就舍弃性命。”

太守严峻听他在耳边相劝,无可奈何的垂下头,带着悲怆的声音低声说道:“事到如今,先生难道还有何妙计,可以救我不死吗?”

陈恢对严峻暗中使了个眼色。后者心中一愣,不过还是跟着他走到了一边。宛城的城墙并不高,不远处的人喊马嘶之声听的清清楚楚。陈恢俯身在城墙上,看着那烽火起处,低声说道。

“根据不久前传来的消息,可以知道这支穿越马蹄山而来的叛军,是来自于中州方向。如果情报准确无误的话,那么他们必定是沛公刘季的军队。”

“刘季?我好像听说过这个人。他的势力在叛军中并算不上什么太厉害,却没想到竟然有如此的胆略。”

“太守大人所言不错。刘季的势力确实算不上太突出。但此人却有许多过人之处,不容小觑。据我所知,刘季当年曾经是泗水亭长,他在有一次负责押运骊山囚徒的时候,因为天气的原因,在路上延误了日期。为了让这些人逃脱死罪,他竟然私自全部放跑了他们。而也正是因为这件事,他被迫走上了反叛的道路。由此可见,刘季应该是个宽厚仁慈的人。如今天下大乱,大秦王廷更是混乱不堪,天下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大人何必为了一个行将朽木的王朝独守孤忠呢?如果因此而搭上全城人的性命,我想这绝非大人所愿吧!”

严峻默默地听着,不由自主点了点头。陈恢说的很有道理。他本身就是韩国人。虽然遵守大秦王廷的命令,守卫宛城。可是在他内心深处,却终究忘不了这片土地曾经的主人。

“我不惜一死,正是为了保全宛城所有人的性命!先生应该明白我的心思。”

“太守大人不必多言!我相信所有将士都和我一样,心中对大人只有感激,绝无怨言!正因如此,我有肺腑之言,甘愿冒死相劝!”

严峻心中一动,他似乎预感到了什么。连忙拉住对方手臂说道:“先生,有什么话,但请直言。我绝不见怪就是!”

陈恢点头,劝道:“太守大人,如果肯听从我的劝告,何不开城投降,归顺刘季呢……这样一来,既可以保住自己有用之身。又能让全城百姓免受涂炭之苦。何乐而不为呢?”

严峻默然良久,他思前想后,终于仰天长叹一声,对眼前的这位心腹谋士说道:“如果真的别无选择,也只有走这一条路了。但我现在只担心,刘季恐怕并不会接受我们的好意。若强行攻城,又如之奈何?”

“太守大人尽管放心。我愿意请命连夜出城,凭着口中三寸不烂之舌,必定说服刘季,免除刀兵之祸!”

“先生若真能如此,实在是宛城之幸!既然如此,事不宜迟。那就请先生辛苦一趟,走这一遭吧。”

严峻一躬到地,代表全城军民,感谢陈恢的慷慨出行。谁都知道,两军阵前凶险莫测。他在这种情况下奔赴敌军说降,可谓是冒着生命危险,实在难得。陈恢的神色却很坦然。身为谋士,替主人排忧解难,本来就是职责所在。即便是明知危险,也义不容辞。更何况,他的心中已经准备好了说辞。仔细推测之下,应该有七八分把握。

不久之后,趁着月色,陈恢坐在一个大竹筐里,被城头上的军士缒到了城外。在这种情况下,四门紧闭,自然不能轻易打开。他单身出使,也算得上是一个极有胆略的人了。

准备攻城的军队,距离城墙仅仅几百丈远。这位代表太守的使者,很快就被对方的先锋军抓获了。他们二话不说,先把他捆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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