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五日,一个黄道吉日。

在这个仲春时节,天气乍暖还寒,河岸边的柳树枝条抽出嫩黄的新芽,整个码头和河面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晨雾中,平添了几分离愁别绪。

一支马车队伍在通州码头徐徐地停下,几个大木箱被搬上了那艘钦差的官船上,箱子内是两位嫂子给林平常收拾的夏衣和秋衣。

虽然以钦差的条件往返承天有四个月时间便已经足够,但林平常有着好打抱不平的毛病,时间上还真不好判断,没准会拖到明年才返京。

林平常跟着两位嫂子说了几句话,然后来到林晧然面前,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却是盯着林晧然,似乎有千言万语却不知如何诉说。

林晧然心里自然是不希望林平常离开的,但妹妹接到的是皇差,而他马上就要跟徐阶近身肉搏,妹妹这个时候离京反倒是对她的最大保护。

晨风吹过,却是散不散的离愁。

林晧然重重地叹了一声,却是打破沉默地道:“你要记得跟我的约法三章,如果真踩了红线,那么就休怪哥哥将你嫁人了!”

“知道了!”林平常原本还挺伤感的,但听着林晧然用终身大事威胁于她,却是不太情愿地拉长声音道。

离别,这是一种令人忧愁的情绪,有着诸多割不断的情感。

林平常跟着前来相送的京城小伙伴依依不舍,如同当年的情景重演,林平常还是忍不住抱着一个少女哭了出来。

林晧然却是准备到那帮送别的勋贵子弟中,似乎是少了几张熟悉的面孔。

林平常在甲板上抹干了眼泪,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般,急忙用手做着一个喇叭状对着码头的人群喊道:“哥哥,你一定要好好加油,不然人家又在背地里说你不行了!”

扑哧……

在这话传回码头,原本的离愁被冲淡了一些,大家瞧林晧然的目光顿时变得不同了。

正在挥手的林晧然的脸当即僵住,嘴角微微地抽搐,却是万万没有想到妹妹搞了这一出,这不是故意给京城的闲人提供谈资吗?

由于迟迟没有生育,他亦是遭受到一些流言蜚语。

林平常在酒楼听到人家议论他那个不行,令到林平常还特意跑回来打听,差点没让林晧然气得吐血。结果她现在这么一喊,当真是黄泥巴掉到裤裆里-------不是屎也变成屎了。

花映容倒还能幸灾乐祸地望着发怵的林晧然,吴秋雨则是直接羞红了脸。

只是林平常留给林晧然的“惊喜”远不止于此,当他刚刚回到家里的时候,结果定国公徐延德和锦衣卫指挥使朱希孝一起找上门要人。

前者是索要他的宝贝孙女徐娇,后者则是索要他的宝贝小女儿朱金花,二人都是被林晧然的妹妹“拐走”的。

林晧然自知理亏,在管家送上茶水后,便是向定国公年纪最长的徐延德虚心陪罪道:“定国公,您还请息怒,此事本官当真不知晓!”

“算了,她到外面走走看看,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不过我家娇儿若有什么闪失,我定不会放过你!”徐延德显得通容地挥手,然后又是端起茶盏发出警告道。

“一定一定!”林晧然看着对方不怪罪,亦是硬着头皮答应下来道。

跟着须白皆发的徐延德不同,朱孝希仅是一个中年男子,长相还颇为帅气,身上有着一种与天俱来般的威严。

“朱都督,你执掌锦衣卫定能保证令千金的安全,不会亦要为难本官吧?”林晧然却是直接给对方扣高帽道。

朱孝希自然是能够派出锦衣卫暗中保护好自己的女儿,却是答非所问地指责道:“她是被你妹妹带坏了!”

“待她办差回来,本官一定好好地管教好舍妹,定然不会……!”林晧然心知确实理亏,便是准备进行安抚道。

只是还没待他把话说完,朱孝希则是接着说道:“不过金花比以前开朗不少,此次竟然会留下书信跟你妹妹离京,倒不失为好事!”

这……

林晧然不由得愣住了,却是困惑地地望着这二个人,他们究竟是来兴师问罪,还是来给林平常送表扬匾的?

双方并没有出现不愉快的事情,林平常的离开并没有产生什么负面作用,反倒让林晧然跟定国公和锦衣卫指挥使朱希孝拉近了一些关系。

时间悄然地过去,很快迎来春暖花开的三月,只是大明朝堂显得波诡云谲。

徐阶的清理严党和浙党残余分子的行动并没有停止,工部左侍郎李登云和户部右侍郎黄养蒙受到科道言官的弹劾,徐阶票拟两位大臣回籍听用。

嘉靖受病情的影响显得越来越怠政,对工部左侍郎李登云和户部右侍郎并没有多少印象,自然不在意两人的去留。

有人离开,自然就会有人前来!

张守正已然是站对了队伍,在出任工部右侍郎仅是数月,便是向前迈了一小步,接替工部左侍郎李登云的位置。

黄养蒙的位置则是被南京粮储总督南京户部右侍郎陈其学接任,这位北系的官员在出任两淮巡盐御史和两淮巡按御史期间,积累了很丰厚的人脉资源,却是赢得了高拱的推荐和徐阶的青睐。

值得一提的是,韩王宗室大闹西安城之时,陈其学正是担任陕西巡抚,亦是他勒令各司筹足银两交给闹事的韩王亲室。

在边事上,度过一个苦寒冬季的蒙古骑兵再度蠢蠢欲动,千余骑兵突然进犯宣府龙门一带,洗劫当地百姓的财物而去。

宣府总兵马芳和参将袁世械在这一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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