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素望着莒生的双眸,那双素日若秋水若星辰的眸子,那双总是柔情缱绻望着自己的眸子,此刻却是伤痛淤积,那伤痛深深刺入良素的心,良素从未见过伤得如此深的莒生,而这伤却是她给他的。

良素的心此刻已经疼得分不清是情毒还是心痛,她多想上前让莒生执了她的手,说,我随在你走,山长水远,今生,只愿随你。

然,她不能!

良素阖上双目,再不敢看莒生被伤得心碎的模样,再不敢看莒生那双要滴出血的双眸。

“我不随你走!”良素一字一字道。

风蓦然咋起,房中的一应物件瞬间碎成齑粉。

莒生眼眸中浓得若墨云,面上凄然若寒冬,眼前一枚金针一闪便要朝云沁而去。

“莒生,若你伤了云沁,我便此生不再见你!”良素蓦然道。

金针堪堪悬停在云沁额间。

以莒生的修为,金针到处,云沁哪里还有命在?

云沁却连眼眉都没有蹙一下,手中的弓弩依旧护在良素跟前。

“莒生,今日闹够了,你走罢!”依旧是良素冷冷地道,面上却是凄然一片。

莒生的眼中浓黑蓦然变作了一片寒冰,似将那哀伤都冻在了眼眸中,只这般看着良素。

栗阵一见此僵局,立时上千却是道:“坊主大人,今儿良素姑娘许是乏了,凡事以后都好说,不若我伴坊主大人去喝一杯。”

莒生却是动也不动,那一双将哀伤冻在眼底的眸子只看了良素一眼,忽然轻轻一阖,却再不说话,转身离去了。

良素见莒生走了,却是再支撑不住,蓦然便跌坐在地,泪珠大颗大颗落了下来,云沁只立在一旁,静静陪着良素。

栗阵早去追了莒生,只便是栗阵修为不低,追了出去却哪里还能见到莒生的踪影。

莒生此刻却舍了五爪金龙,只一人踏风而行。

夏夜的月清辉若水,映照出莒生孤寂的身影,天地见只听见风轻轻掠过,树叶沙沙的声音,便若此时莒生的心,一点一点在这清冷的月中碎成齑粉。

莒生蓦然想起昔年栗战对他说的话,“若是喜欢一人何必如此藏着掖着?”莒生忽而笑了,只那笑在这清冷的月色下却如此凄然。

若是从一开始他就告诉良素他的身份,将他对良素的情意公诸天下,良素便不会如此介意了吧。然,若是真这般做了,天界、人间界、魔界多少人会对良素下手?以良素彼时的修为……莒生几乎不敢想。

但,或许他错了,他犹记得他告诉良素,要将心交给她时,良素那一脸的情动模样,那绯红的面庞,若春水的双眸,亦令他的心漏跳了半拍。

天下哪一个女子愿承受最爱之人的欺骗?

这一夜,没有人知晓莒生去了何处,仙衣坊寻不到他们的坊主大人,天界寻不到这位帝君大人,医仙谷的仲神医亦寻了一夜。

这一夜,莒生仿若自天地间消失了一般。

……

这一夜之后的良素,亦在栗家堡久久闭门不出,便是云沁立在门外,良素亦不开门。

云沁不记得就这样在良素门外等了多少个日夜,直到这一日良素开门出来,清晨第一缕阳光轻轻照着她苍白的面上,云沁方露出了这许久来的第一丝笑容。

许久闭门不出的良素似不习惯这般明亮的阳光,却是伸手挡住了那一缕阳光,只面色变得更加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素日俏生生的面庞,此刻却若天际惨白的云儿一般。

没有人知道,将自己关起来的这些日子,良素经历了怎样的锥心之痛,活生生忘记最爱的人,比世间全部酷刑都要残忍太多。

但不管怎样,良素出来了。云沁上前朝良素一笑,道:“早。”

良素见了云沁,却是一愣,道:“你……一直在这里?”

云沁少年一般的面上依旧轻轻笑着,只略略点了点头,又道:“我在不在这里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出来了,不是吗?”

良素忽而有些想落泪,奇怪了,自己几时变得这般多愁善感了?良素抽了抽鼻子,却是一拍云沁道:“你胆子不小啊,那一日竟敢和莒生硬杠,不过,谢谢你,云沁。”良素忽而一笑,虽面色依旧苍白,然,在那阳光晕染下,面色却有些金灿灿的。

这才是良素,云沁面上露出淡淡的笑,道:“你我之间,何须言谢。”

良素的笑更灿烂了,没错,这名少年一般心性的男子,与她几乎一同长大,二人一同打架、一同逃命、一同面对生死。

当日,在莒生面前,云沁持弓箭而立,为的是维护良素那一份不敢面对的心境,因她曾对他说,她爱那个人,却不能告诉他,她不能随他走!

那一日,在莒生面前,云沁只一眼便看出了良素全部的逃避,她不是不爱莒生,她是不能爱!

为什么不能爱?云沁不知道,但也不重要。

她逃避,云沁便护着她的逃避,她不愿,云沁便纵容她的不愿,哪怕不讲理,哪怕打不过。

你我之间,何须言谢!

云沁就是这般待着良素。

只云沁下一刻却是对良素道:“良素,你既然无事了,我便与你辞个行。”

良素一愣,脱口问道:“你要去哪里?”

“云家。”云沁轻轻道。

“云家?去做什么?”

云沁听得良素这般问,却是忽地抬眸,看了看良素,朗声道:“我要去拿回云家家主之位!”云沁的声量依旧不高,然语气却是坚毅异常。

拿回云家家主之位?那便是要去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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