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就知道蒙钱!我去看过一次,不买他的药他不给方子。什么高级专家,都是蒙钱的。”银汉说:“悬壶堂的医生那样吗?”女病号落下泪来。银汉安慰说:“吃五剂药试试吧,应该能改善。”女病号不大感兴趣:“要是怎么都不管用怎么办?”银汉笑了:“这个最好办,再找别人就行了。”“找谁?”女病号睁着企盼的眼神愣愣地看着银汉。银汉说:“医生多着呢,不妨多找几个看看,或者各科室都去走走。我们科不光吃药,还可以扎针、推拿,都能有效。”女病号犹豫着,听张勇说下班了,顿时紧张。银汉说:“给你看完再走。”女病号又犹豫了一会才说:“明天扎针吧,我吃了不少药,都不管用。中药你也给我开个方子,拿不拿我想想。”

女病号走后,张勇疑惑地问:“治错了吧?膝关节退行性变怎么加内关?”银汉说:“她膝盖问题不严重,精神病厉害,过不下去。给她开的中药也是调理情绪的,活血只在其次。不能只听病人口述,得综合看问题。她不会说自己寝卧皆不安,行动失态心懊憹,须除痰安寐,地黄汤加味。”张勇笑了。银汉说:“病人不懂医,当然不知道自己得的什么病,往往把无关紧要的情况当主要症状描述,还十分当真。按照病人的思路来治病,是医生失职。或许那个腿真的有毛病,拍个片看看是排除一下。”张勇连连点头。银汉边锁门边说:“你把她的药方复习一下,这就是传说中的神方,也是很多老中医的看家绝招。慢性病病患者一般都有情绪问题,而且胃口不好。这个药方里有四逆散的成分,还有一些疏肝药。”张勇忙点头:“是,是。”

这天外面有人高喊:“杨大夫!杨大夫!”隔壁杨医生赶紧跑出来:“在这呢,来吧。”“不是杨大夫,是王大夫。”那人又很自信地喊,“王大夫!”杨医生说:“这没有王大夫。”“有。王大夫!”皮肤科医生来借打火机,说:“又上这来了。多仗势不,得谁吩咐谁。别看他瘦得像个干棍,脸长得像个木偶,可是气儿足。他好搞理,嘴咧大了假牙就掉。这老先生连个亲属都不带,都是让医生下去给他看。”外面喊“王大夫”的声音越来越大。银汉听不下去,对跟前的斯文病号说:“我外面看一眼去。”“好、好,您去。”银汉来到门口,见一个身材矮小、骨瘦如柴,但声音响亮的老人。他上身穿一件脏兮兮的黑呢子四兜上衣,领口处呢绒已磨平,上面一层皮屑、灰尘;下身是旧得打横褶的黑色瘦裤,脚穿一双破旧解放鞋。银汉问:“找哪的王大夫?”老人嘴很大,带着灿烂而又僵硬的笑容很自信地说:“就是找你,王大夫。”“知道我们什么科吗?”“中医。”“进来吧。”

老人推的助行椅非常省力又灵活,两手一挺就挪上台阶,腿却抬不上来。导医大姐过来扶,老人不屑:“你不行。叫个男的来,有劲。”银汉上前扶住一托,他稳稳当当上了台阶,推着助行椅慢慢往屋里去。斯文病号让位子,银汉说:“谢谢您。”老人大咧咧说:“看病,谢啥。”银汉说:“您的诊疗卡。”“啥?”“诊疗卡。就是用来挂号、付费的那个卡片。”“挂号证啊。”老人靠在椅背上仰着脸很得意地说,“你给我挂去!”“先给您看看吧,一会办卡去。叫什么名字?”

老人猛喝道:“你连我都不认识?写上就行,不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