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美芹问明红:“你是汉单位的?”明红应一声就罢了,庞垒应也不应。明红说:“那天西边那家画店开业,里面净是画的像。有几张画的是周恩来,我看着还都没你画得像。那个朱德画得也不大像。”彩娟笑着说:“人家的画工得比银汉强。”“专门画画的,看着笔道子匀溜。”聊了一会,就与庞垒等一起走了。

美芹坐等,好一会银汉和彩娟才回来。美芹劈头问:“那个女的是谁?”“夏书记。”银汉转身进自己屋去。“她就是夏明红。”彩娟说着,与美芹一前一后跟进来。“她就是夏明红啊,那个年轻的是司机。”美芹又疑问,“那老胖子是谁?”银汉说:“庞局长。”“啊?他就是庞垒?庞垒能长这样?总不是!”扈美芹大吃惊呆立不动,脸上带着童话小木屋里的老鼠、灰尘和发霉物。

沈国飞开车上路,明红说:“我说他不想干了吧,你还不信。”庞垒皱眉甩出一句:“不干他干啥!”明红说:“我看他改行也行。”“我看着李银汉干啥都行。”沈国飞对庞垒说毕,笑着伸了一下舌头。庞垒脸板得铁青。明红低声说:“弄上来一个刘忍云,走了张梵文;又弄上来一个战忠黛,走了银汉。你那个法都不行。”庞垒怒道:“我没给他机会吗!”

庞垒忽然想起那年向龙钦争位的事。庞垒把银汉喊到办公室,为难又恭敬地问:“小汉,有件事我想征求你的意见。向龙钦想竞争公安局长,已经公开表明了态度。他给市里打招呼、送礼,交通厅的厅长还为他说话。他跟检察长是发小,跟市长的司机是同学,还跟张副市长是邻居。你看,我跟他谁赢?”银汉说:“你赢,不用怀疑。”庞垒不相信,但是心里很满意:“为什么?”银汉说:“那些关系都不吃劲。比较一下你跟他谁的能力强,再把你的手下人和他的手下人比较一下谁的能力强,就知道了。”庞垒登时心里有底,客气地说:“谢谢你小汉。”回忆让庞垒更失落:小汉是有能力的,他的风格简捷、明快,到事上搴旗斩将,让人多省心。但是,他不会再回来了。

李银汉为什么走,下面一直议论纷纷,当一把手的得给个结论以正视听。庞垒在下午领导班子例会上对大家说:“小汉是个好孩子。兢兢业业工作,也没得了什么好处。他有病不能干了,我也觉得可惜。”

庞垒三人走后,当天晚上银汉就病情加重。心难平静,情绪极端。幸亏辞职了,不然每天都得见到他们,真过不去。晚饭后银汉收拾桌子,美芹看电视。电视里演的是卧底电影,看到汉奸的女儿来到保密局上班,银汉惊恐入戏:“这个女的不是奸细就是特务,这下没命了。”“电影哪有真的。”美芹斜着圆眼说,“汉啥都当真,还怕他死了。他死他死去,死一个少一个!”银汉站起来就往外走:“不看了。”美芹极赞成:“不看好,晓风在那屋写作业你还看啥。我跟你不一样,我退休没事该玩呢。你看着晓风写作业俺俩都放心。”搂着彩娟接着看电视。

银汉看着晓风写作业,却难受得挺不住。晓风写作业不断问,银汉说:“写完快点钻被窝,我够死了。”哄晓风钻了被窝,银汉提笔要画画,想让自己平静一下,晓风却在被窝里哭起来。银汉的心还没放下又重新揪起:“宝宝,你哭什么?”晓风只是哭,也不吭声。“天哪。”银汉真想把桌子掀了,或者往墙上狠狠一撞了结自己,从此不再受罪了。镇定一下,少不得还得去哄晓风:“宝宝,想跟爸爸一起睡是不是?”晓风哭着点头。“好,爸爸什么都不干,搂我孩子睡觉。”晓风一会就睡着了,彩娟也睡下,发出轻微的鼾声。

银汉却睡不着,心里往上撞。熬到两点,浑身发冷,依然难受得无法镇定。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了,梦见在一间间空荡的屋子里到处找晓风。又见晓风坐在窗台上,沉着脸不吭声。银汉说:“晓风,你在这干什么,我到处找你。”晓风跳下来站在地上,依然板着脸不语。银汉扶住他的两臂说:“晓风,有什么事,跟爸爸说。”晓风摆脱他,鄙夷厌恶的神色。“晓风,这是怎么了?爸爸这么爱你,你怎么不相信爸爸,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银汉扒开胸膛,把心掏出来。而晓风一溜烟跑了,头也不回。银汉顿时失落下来,心脏“啪”地炸得粉碎,银汉一下翻倒在地上,艰难地支撑起上身,无力地朝晓风消失的地方喊道:“晓风,晓风……”“银汉!银汉!”彩娟推银汉,晓风在外屋怯怯地喊:“爸,爸!”“哎呀我的天。”银汉一身是汗不敢再睡,连忙披衣坐起来。头晕得厉害,仿佛一切都在晃,天地是那么的不牢稳。晓风出被窝跑过来看,银汉连忙说:“快回去钻被窝,小心着凉。”晓风忙又回去了。

口干得咽口唾沫都费力,倒一杯水喝下去,觉得身体就像干透了的土地,一杯水不解决任何问题。银汉从外表到心底凉透了,是该什么都放弃了。

目前疾病的形势已经由恐为主转为悲为主,说明情况在好转。按五行推论,火克金,喜胜悲,看些搞笑的东西就能有效。银汉借了笑话集,不舒服就看一眼。扈美芹说:“吃饭还看啥书。”银汉说:“治病的。”“书还能治病?汉说话都是恁稀罕。”“什么不能治病。”“什么书?”彩娟接过来看,笑道,“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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