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来到国都,鄢黎一直很忙,经常很晚才会回来。因为伤势未好,鄢黎只是让莫岑菀好好养伤,并未安排她做任何事。

鄢氏在国都的府邸,乃是官邸,正卿鄢尚处理国政大事就在府中第二进的荣宁院里,府中也经常会有各处任职大夫来往。公子黎的芷归院虽然在第六进,但莫岑菀也不敢乱跑。于是便整日无所事事,要不书房里看书写字,要不院子里修花剪草,十分无聊。

“黎哥哥,黎哥哥。”

莫岑菀今日正在给水榭边的杜鹃花剪枝,一个银铃一般清脆柔丽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一路嚷着进了芷归院。

四目相对,莫岑菀看到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水汪汪的,正好奇的看着自己,这双眼睛的主人有一张粉嫩精致的小脸,虽然年纪尚小,也就十二、三岁样子,但已经是个难得的美人胚子了。

“你是谁?怎么以前没见过你。”小美人歪着头,好奇的问道,不过听得出来语气中没有恶意。

莫岑菀见她服饰华丽,心中揣测应该是位贵族淑女,于是拱手行礼道:“在下书骋,是公子刚刚从家臣士子里选上来侍读的书童。”

“哦,是这样啊,我以前只见过鱼哥儿,不过你比鱼哥儿长得俊俏,我更喜欢你。”小美人还真露出了一副欢喜的表情。

莫岑菀尴尬一笑,垂首站立,不再多嘴。

小美人见他不再说话,只得又开口问道:“黎哥哥呢?”

莫岑菀依旧恭敬道:“公子一早就出去了,现在还没有回来。”

“啊?他都回来这么多天了,也不来看我,哥哥也每天忙,不带我出来,今天我好不容易求了远哥哥带我一起来送贺礼,他还不在。”

“贺礼?”莫岑菀很敏感的注意到了这个词。

“是啊,公子奇戍边有功,封爵公乘,所以当然要来祝贺啊。”

公子奇自然就是鄢黎的长兄鄢奇了。戍边有功,封爵公乘?莫岑菀心中默念了一遍,觉得此事蹊跷。

“喂,你发什么呆呢?问你黎哥哥什么时候会回来?”小美人见这书童不理她,微微有些生气了。

“书骋不知,这些日子公子都回来得很晚。”

“哎呀,真是没用,什么也不知道。我自己去找好了。”小美人似乎脾气不小,提着裙子转身气呼呼的离开了。

莫岑菀转身进入书房,凭着记忆翻到了那副整理书架时瞟过一眼的济水河谷地图。

那是一片水土丰沃的河谷地带,阡陌交织,良田千顷,齐、晋两国几百年来交相控制,争夺不休。鄢氏在济水一带与齐国长期交手,互有胜负,双方各自控制了一些高产的粮区。因此引得智氏、范氏两族眼红,也想来分一杯羹,才会以晋国之名义,派兵前往与鄢氏合军,向齐国控制区域挑事。

济水守将鄢奇,得父亲授意,一直按兵不动,阻止晋、齐两国直接开战,主张双方以和谈之道解决土地的归属问题。各方僵持博弈期间,齐楚联姻,莫岑菀嫁到了齐国,协助太子江辰前往济水解危,不想这莫岑菀竟深通兵伐之道,两三个月之内,重整旗军,强兵固阵,让蠢蠢欲动的谷阳军和东襄军吃了几次亏。

这一下,智氏和范氏焉能咽得下这口气,竟想通过刺杀国君,另立新君的阴谋,瓦解国君利用鄢氏抵制卿族势力的君臣联盟,进一步蚕食瓜分晋国。

鄢氏为了稳定国内外局势,阻止智、范、中行三族阴谋得逞,付出了巨大代价。如果此次真的让谷阳军和东襄军在济水挑起两国战争。那不仅鄢氏在济水一带的良田面临着被瓜分的危险,国君王权也将被进一步削弱。

莫岑菀看着地图,结合着侍读一旁时听到鄢黎讲的一些双方情况,在心中已大概描绘出了战区形势图。鄢氏的青衫军,目前确实处在一个比较危险的境地。

莫岑菀不知鄢黎心中是如何谋划的,但如果要解决此次危机,只能从齐国下手。

半夜,莫岑菀听到鄢黎的房间里传来一些动静,知道鄢黎已回芷归院。

鄢黎身边一直只有鱼哥儿在贴身伺候,此次鱼哥儿未能一起回来,鄢黎也没从外院调来新人伺候,所以他回来太晚的话,只有玉麒那个笨手笨脚的武夫给他端茶倒水、伺候梳洗。

莫岑菀几次看不过去,拖着伤病之躯也只能大半夜起来过去帮忙。

莫岑菀走到鄢黎屋子的门口时,果然见玉麒从热锅房那边端着一盆水过来。

“我来吧。”莫岑菀现在伤势已大好,主动承担些芷归院的杂务也是理所应当的。

看见莫岑菀出现,玉麒松了口气,他知道公子虽然不说,但是明显能感觉到公子对他的笨手笨脚十分不满。但是没办法,公子就是这个脾气,极不喜欢不相干的人接触他,所以这许多年,除了鱼哥儿,愣是没有哪个奴仆奴婢能留在芷归院的。

不过这莫岑菀很是不一般,公子竟十分依她打整,甚至有几次没按她的意思即刻就寝,被指责了也默不出声。

“怎么还没睡?”鄢黎见莫岑菀端着铜盆进来,微微皱眉道。

“今日有人来院子里指责我没用,我怕传出去了,以为我是吃闲饭不做事的,传给管事知道,把我撵出去。”莫岑菀边开着玩笑,边麻利的给鄢黎收拾床铺。

鄢黎洗脸的手一滞,奇道:“谁来院子里了?”

“没有留名啊,反正是个小美人,黎哥哥黎哥哥的,也不知道是叫谁?”

鄢黎刚起身搽了脸,听她这么说,“哦”了一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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