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枚泛黄的古卷,长约八英寸,束带亮金,绳结封以火漆。两段交叉的剑刃铭刻其上,简洁却又神秘得让人无法联想到任何东西。

尤利尔不知该不该把它放下。

“我可不是来偷东西的。”他对黑猫说道,“那样公爵大人会把我的头砍下来,然后挂在城门外。”

墨水瓶里的喵星人歪着头看他。

学徒忍不住脸红起来,他吞吞吐吐地补充了一句:“……好吧,我的确很好奇里面写了什么。”

“可我不能打开,这是威金斯家族的东西。如果被发现了,后果可比冒充佣兵严重得多……修诺总管会上报给公爵大人,她回到四叶城大概会气晕过去;乔伊也没让我来做多余的事……还有埃兹先生,他肯定会把我开除的。”

虽说是向黑猫解释,但尤利尔其实也是在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人的好奇心是与生俱来的,他拼尽全力,才能略微抵抗一二。

黑猫实在太小了,学徒看不清它的表情,或者说他根本就分不出来猫会用什么表情来表现自己的心情。只是那对黑亮的眼瞳盯着他,尤利尔感到一阵别扭。

大约是“你在跟我开玩笑吗”这样的意思。

“我没说笑。”尤利尔一字一句,“我是个守法公民,我不会用不正当的手段来获取利益。”

这时他犹豫片刻,又补充道:“我是说,呃,我将遵守我心中的道德准则,为了传递情报而说的那些……姑且可以算做变通?”

话音一落,卷轴上的火漆忽然无声无息地融化了。

“我什么都没做!”学徒吓了一跳,他慌乱地松手,对着黑猫叫道。仿佛对方可以为自己作证似的。

但卷轴没有因他的话而平静下来。剑刃的轮廓消失了,束带脱落下来,上面沾满红蜡,唯有古老的纸卷还在半空漂浮着。

紧接着它自行展开了——

淡金色的丝线交织成奇特的字符。那并非伊士曼王国的任何一种语言,既不是宾尼亚艾欧的通用语,也不是梅塞托里的方言或骑士海湾的海洋语种。

然而学徒看得懂那上面的字迹。

那是盖亚教会用来书写教典的神言。

纸卷写着:

『背负深重的恶意、未知的可能与等量的希望前行的赎世之人』

『以盖亚之名』

『你愿意遵守你的誓言吗?』

“神秘……神秘物品?”尤利尔诧异无比,“女神大人的赞美诗……”

这个时候说什么已经不需要考虑了。

尤利尔说的并不是场面话,他是真正发自内心的认为偷盗是非法的,并主动根据美德与善行的准则来约束自己的行为。或许穷困让他见识到了社会的冷漠,使他学会保护自己,但修道院的教育始终是学徒对世界建立完善的概念和认知的起点。

善恶并非教条,对错超脱戒律,盖亚的信徒奉行着无比纯粹且珍贵的教义,那是人性最光辉的截面。

“这是我的荣幸。”

尤利尔低声道。

金色丝线向下蔓延,写下他的话。

瞬间尤利尔感受到自己的灵魂仿佛经受了一次洗礼,渺小的火种燃成一片烈焰之幕;他的意识空灵,五感脱出躯壳的禁锢,一些晦涩的知识自虚空降落,不断填充着他的记忆。

包围世界的法则串联波动,无可名状的神秘伴随魔力的潮汐蜂蛹而来;它们具现出种种难以描绘的奇妙情景——冰层下燃烧的火海,水下飞翔的群鹰,挣脱大地的森林,以及倒垂苍穹的悬瀑。

浩瀚的图景精彩缤纷,宛若华盖,然而尤利尔放眼过去,却又感到无法理解。

难以解释的异常就是神秘。

他意识到自己的灵魂之焰发生了某种变化,这变化自上至下、由内而外:魔力的丰沛使身体充满了力量,世界正在向他开放更深层次的奥秘。学徒看到每一秒的风景都与上一瞬不同,他聆听着风声漫过岩缝,滴水渗入苔藓。

假使乔伊或索伦在这里,他会被告知这个过程就是转职。自此以后,他不再是刚点燃火种徒有力量的普通人,而是得以运用这份魔力的战士。

环阶的神秘者。

誓约之卷提供给他了一个神秘职业,那是战士的道路,名为“箴言骑士”。

难以言表的感受发散触觉,尤利尔能发现古堡外的空中鸟羽摩擦气流、阁楼里的孩子轻踏地毯,乃至走廊内亡灵们拔出长剑——

学徒蓦然惊醒。

眼前的字符再次变幻:

『见证者』

『瓶子里的凯蒂,誓约之卷』

尤利尔伸出手,羊皮纸卷忽然光华黯淡,落到他的掌心里微微发沉。他把誓约之卷插进口袋,不作犹豫地回头冲向了坐倒在地的骑士尸体。

有食尸者在追杀两个人类!

短暂的灵感延伸使古堡里正在发生的场景映入了脑海,尤利尔看到了两个陌生的少年少女,他们正在试图摆脱一群守卫的追赶,且方位就在三楼。

也就是骑士尸体的正下方。

学徒将沉重的铠甲搬开,突然没来由晃过一个念头。他扯开骑士的面甲,顿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

霜叶堡被入侵的真相揭开,他感到一阵眩晕——死在这里的骑士是塞万提斯。

疾影军团的首领,统领骑士、守护城堡的大人物。尤利尔甚至在刚才还见过他一面,可现在这具尸体早已冷却,显然已经逝去多时了。

难怪守卫被替换时没有任何动静。

瓶子里的凯蒂跳到他肩上,学徒深吸口气,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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